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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醫生,你一晚上都沒睡覺了,休息一下吧,咱們先去食堂吃晚飯。”薛護士建議道,她是真的累了,伸手揉自己酸脹的胳膊,連腳踝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齊悅有些驚訝:“吃晚飯?是又過了一天了?”
她說著要起身,眼前卻一片金星,身體往後倒去,耳邊響起謝護士的驚呼聲,但她人卻並沒有倒在地上,有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肢,熟悉的氣息侵入鼻端,她閉上眼緩解了眩暈感,這才扭頭沖抱著她的男人笑道:“你是忙完了?”
看著她青黑的眼下,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雷軍心口一滯,所有的火氣都消散了,腳尖勾來一張椅子,將她按坐在椅子上,道:“你坐著休息,我去給你打飯。”
他說完要走,但手掌被抓住,扭頭對上齊悅水潤的眸子,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別多想,我一會就回來。”
他的小姑娘立時舒了口氣,放開了他的手,雷軍捻了捻手指,上面還帶著她特有的藥香,他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薛護士昨天在戰場親見過雷營長的彈無虛發,也親見他一腳將敵人踹到樹幹上吐血而亡,所以他一進門,就下意識地縮到牆角,這會雷軍走出去後,她立刻跟齊悅道:“齊醫生,我去食堂了,晚點再過來。”
一夜未眠又忙碌至今,齊悅這會頭暈眼花,聽到薛護士的話只“嗯”了一聲就闔上假寐。
只是假寐變成了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聞到了飯香,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睡吧”,她就放棄了與睡意抗爭的念頭,徹底沉入睡眠中。
夢境裡紛紛擾擾,一直想要忘記的畫面陡然在夢境裡出現,年輕的士兵在戰火中化成鮮血和殘肢斷臂,還有那盛放的花朵,鮮血灑得越多,花朵開得越艷,又如食人花一般將戰士的屍體捲入花萼中,最後化成一個個果實……
“啊!”
齊悅大叫一聲,就被人抱住,在她耳邊道:“沒事了,我在。”
齊悅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長滿青茬的下巴,她伸手一摸就青茬扎手,有些疼有些癢,她張開口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現在幾點了?”
雷軍拿個水杯餵到她嘴邊:“先喝水。”
水是溫熱的,還有甜味,水裡應該是加了白糖,溫熱糖水順著喉嚨一路入胃,她的身體漸漸暖了起來,視線也變得清明,她抬頭望窗外,看到還有些朦朧的晨光,她仰頭問他:“我睡一覺睡到天明嗎?你一直在陪我?”
雷軍用指腹將她嘴角的水漬擦掉,回道:“我中途出去了兩趟。”
齊悅從他懷裡掙開,問他:“兩國交戰是不是會提前?”
“提前?”雷軍眉頭微蹙,“你之前得到了什麼消息嗎?”
“沒有,我瞎猜的,我想著兩國交戰時間應該是在年後,但前天那次衝突對方死了將近一個連的人,對方會不會以此為藉口提前發動戰爭。”
雷軍伸手揉開她緊皺的眉心:“你別想太多,打仗的是有我們這些軍人。”
齊悅張了張口,但最後也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這是軍事機密,她不該探問,她只需做好準備,隨時跟隨軍隊開拔上戰場。
似猜到她的心思,雷軍皺了皺眉頭:“下午有車子回鎮子,你隨車去……”
就像他能猜到她的心思,齊悅聽他開口也知道他要說什麼,抬手打斷他:“我不會走,而且我前天也在那邊血染的戰場說過,我會跟著你們一起上戰場,守護你們的性命。”
“你留在後方一樣可以救治傷兵。”
“這不一樣的。”
雷軍還想反駁,卻被齊悅堵住了嘴,以吻封緘,雷軍氣息一亂,將要躲開,但被齊悅咬住了唇,很快又被撬開了牙齒,雷軍的氣息徹底亂了,禁不住反客為主,掌控主動權,又將她緊緊扣入懷裡……
嘎吱!
房門忽然被推開,緊接著哐當一聲,齊悅醒過神立刻推開雷軍,就對上薛護士驚慌的眼神,後者結結巴巴的解釋:“齊,齊醫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雷營長已經回去了……”
齊悅臉燒得比天邊的朝霞還要艷麗,她急切地下床,又將雷軍往外一推,對薛護士道:“他是該走了,你進來吧。”
“不,不,我還是回宋醫生那邊去。”
薛護士轉身就跑,連地上的飯盒都顧不上撿,齊悅恨不得鑽到地縫裡,直接將雷軍推到門外:“你快走吧,別耽擱了軍令。”
或許她真有預言家的潛質,這話剛一落就有傳信兵來找雷軍,說是首長找他。
雷軍給她攏了攏外衣,道:“別太累著,我晚上再來看你。”
齊悅這會只求他速去,自是滿口答應,雷軍也沒耽擱,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宋思思趕了過來,還給她帶來了早飯,不過她先往房裡打量,見雷軍不在才進屋,然後將飯盒往她面前一推:“你先吃飯,你已經有兩頓沒吃了。”
食物的香氣傳入鼻中,頓時飢腸咕嚕,齊悅也依言先吃早飯,慰藉了五臟府,放下碗後,打量宋思思並不是很好的臉色,問道:“你跟祁陽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