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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擰開蓋子,舉壺仰頭飛快地喝下,生怕雷軍會奪過去。

  但直到最後一滴酒入口,雷軍都沒動手,祁陽舔著嘴邊的酒液,感動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兄弟,等回了京市,我請你去老毛子開的飯店,請你喝伏特加,那酒才真正夠味,喝一口整個人都燒了起來,正適合咱這些快凍成狗的傢伙喝。不過,就算喝不成伏特加,京市也比這個地方暖和十幾度,我懷念啊,懷念我的故鄉!”

  祁陽忽然詩情大發,衝到舞台上念了一首勉強通順的思鄉的詩歌,反倒贏得台下大老粗的戰士們一陣喝彩。

  祁陽一激動,開口唱了起來:“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他的聲音嘹亮,感情深厚,唱得十分不錯,台下的戰士們紛紛叫好,接著又給他拍掌打節拍,等到祁陽唱到“我們邁步走在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戰士們齊聲唱出下一句:“哎,巴扎嘿!”

  整個禮堂的氣氛隨之達到高潮,驅走了所有的寒意,便連窗外呼嘯的北風都被戰士們齊聚的聲音壓下,只剩下退敗的嗚咽聲。

  祁陽唱完這首《北京的金山上》,嗓子都嘶啞了,拒了大夥再來一首的邀請,跳下台子,歪倒在雷軍身邊,又來抓他的扁水壺,可惜倒不出酒來,只有淡而無味的水,還是雷軍剛剛去灌的。

  無味的水,卻是溫的,滋潤著他干啞的嗓子,他仰頭灌了將近半壺,而後一抹嘴,大喊:“痛快!”

  雷軍從他手裡拿過水壺蓋上蓋子,忽然說道:“你可以申請回京市探親,訓練的事有我在,你可以多休一段時日。”

  祁陽立刻搖頭:“我是講義氣的人,不能把我兄弟一個人丟在這受苦受凍。”

  雷軍:“……”

  這時,一名通訊戰士跑了過來:“雷連長,有你的電話。”

  雷軍噌地起身,祁陽嘖了一聲:“你媳婦打來電話,你才會這麼積極。我就不陪你過去了,免得牙酸。”

  雷軍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一種人,吃不著葡萄就嫌葡萄酸。”

  祁陽噌地跳起來:“我哪裡酸了?我是不屑於顧好嗎?”

  雷軍當沒聽見,大步往外走,祁陽磨蹭了三秒,還是拔腿追上去。

  “我跟你說,我絕不是被你激的,我就是在禮堂里悶的,出來透口氣。”祁陽再次為自己挽尊。

  雷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他剛問過了,電話從京市打來,這不可能是齊悅打來的。

  他有猜測或許是軍校打來的,或者是劉部長家裡,但絕沒有想到會是京市軍區打來的。對方公事公辦地告訴他,有一件事需要他回京市配合調查,但其他的一字不透,也沒說讓他去幾天,只令他明日一早坐火車出發,儘快趕到京市。

  這條指令已經直接下達到軍區,他並沒有拒絕與拖延的餘地。

  雷軍應了,掛斷電話沉默。

  祁陽忍不住發作:“他們這是什麼意思?要你配合什麼狗屁調查,但半點消息不透,萬一是把你騙過去抓起來呢?”

  雷軍猛地側頭看他,祁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糾正:“我胡亂說的,真要抓你,通知咱軍區首長下令就行,哪裡會讓你自行去京市。”

  雷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掀開厚重的門帘,大步走出去,呼嘯的寒風撲過來,力量之大能將一個瘦弱的人直接颳走。

  “雷哥……咳咳……”

  祁陽追出來,一張口寒風灌入,如同冰刀刺入喉嚨,他立刻捂嘴閉口,但刺疼讓他忍不住咳起來。

  雷軍回過身,將他拉倒一個稍稍背風之處,迅速解下脖子上的圍巾,轉手給祁陽帶上,祁陽要說話,雷軍將圍巾繞兩圈,直接蒙住了他的臉又打了個結,只留下祁陽一雙瞪大的鳳眼。

  “我回宿舍收拾,你去禮堂管束一營。”雷軍吩咐完他這件事,大步逆風朝宿舍走去,祁陽追了兩步沒能追上。

  ……

  元旦這天,兩地軍區風波不斷,於齊悅而言是個相對平靜又愉快的日子。

  她先去給外婆送了禮,有布料有糖還有一把檀木梳子,外婆很高興,又擔心她錢花光了,掏出她積攢好幾年的錢給她當零花,齊悅忙推了,又笑道:“外婆您還是攢著錢給舅舅結婚用吧,舅舅明年就要結婚了。”

  外婆哼笑一聲:“你舅舅結婚,要花多少錢他自己攢去,我攢的錢都是給悅悅的。”

  余國慶滿臉不可置信地問她:“娘,我是您親生的嗎?您攢的錢居然不給我一個子兒?”

  外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親生的,所以不給你錢,免得你賴家裡不肯下地幹活掙工分。”

  余國慶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又嘟囔道:“工分能掙幾個錢?我在家裡賴一個月,出去一趟就能掙別人一年工分的錢。”

  外婆抬手打了他一下:“掙再多錢也沒有安分日子,你以往不安分娘也不管你,但你明年結婚後,就得老實在生產隊裡幹活。”

  余國慶嗯嗯兩聲,但顯然沒有聽到心裡去。

  外婆拿他無法,就不理他,只進屋給齊悅拿她今年秋天做的吃食,裝了一圓簸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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