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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前代師姐寫信的黃三七,若是聽到他的話,只怕要噴他一口鹽汽水,她明明是初中生,九月開學後她就是初二的學生了!

  雷軍從他手裡奪回信,冷淡地回了兩個字:“不是。”

  祁陽誤以為他是否認齊悅小學畢業的話,有些驚訝地追問:“她連小學都沒上完?嘖嘖,這文化程度也太低了吧,以後你們怎麼交流……”

  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在雷軍從信封中抽出的合照上,確切的說是定在合照上那明眸善睞的少女身上,至於少女邊上的那張嚴肅的臉被他忽略了。

  少女身穿著藍底雪絨花的布拉吉,烏髮如雲,編成長辮垂在胸前,襯得鵝蛋形小臉白皙如雪,露出光潔的額頭,黛眉如遠山,一對杏眸如秋水中浸著兩丸烏銀,那樣明亮,又微微彎起帶著笑意,似衝著他在笑,他竟不知不覺地跟著彎起了唇角。

  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立馬醒神,飛快移開視線,沒有注意到雷軍忽然抬眼射向他的銳利目光。

  只是他的心若有些慌,哈哈笑了一聲,又嘴賤地評判一句:“長得還行,難怪她連小學都沒畢業,你也沒嫌棄。”

  雷軍知道他成見已深,乾脆沒解釋,低頭望著合照眉頭微皺,他記得只跟齊悅合照了一張,當時他坐著,齊悅站在椅後,但這張合照上卻是兩人並排坐著,他微側頭望著她,看似和諧,但他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祁陽吐槽完,等了一會也沒等到雷軍的回應,他轉過頭看他望著合照眉頭皺著,強逼著自己不去看那合照上的少女,張口問道:“你不滿意?不是拍得挺好的嗎?”

  雷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從信封里抽出信紙,信上依然是稚嫩的筆跡,抬頭看到姐夫二字,他忽然猜到寫信之人的身份,果然下一行寫道——

  “姐夫,我是小黃雀,師姐的手不小心被剪刀劃了一道……”

  看到齊悅手受傷,他的心然一痛,祁陽看他臉色難看,忙問道:“怎麼了?”

  雷軍顧不得回他,目光飛快地跳到下一行——

  “姐夫你別擔心,師姐的手只被劃了淺淺的一道,只流了一點血,是我娘擔心,非得給師姐裹了紗布,所以她不好拿筆寫字,就讓我代勞了……”

  驟然鬆了一口氣,根據信里的描述,他猜測她的手應該是裁剪衣服時不小心傷的,心底決定一會寫信叮囑齊悅不要再碰剪刀,也不要再做衣服,他的工資足夠她去商場買必須的衣物。

  祁陽見他緩了神色,想掃一眼信紙,被雷軍避開,他摸了摸鼻子,往邊上挪了一步,心裡吐槽他重色輕兄弟,明明自己的家信都毫不顧忌地讓他看的。

  雷軍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的家信基本都是祁家人催婚或者介紹相親對象的信,是他不耐煩看就丟給他,讓他去替他相親。當然,他從未答應過。

  一目十行看完信,看到合照的“來歷”以及作用,雷軍嘴角不由得揚起來。

  原來,這合照是為了結婚照而特別合成的。

  他從信封里倒出兩張小號的合照,黑白色,兩寸大小。

  原來,她也期盼著和他結婚,而不僅僅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

  祁陽驚奇地望著雷軍揚起的嘴角:“兄弟,你居然會笑?”

  雷軍轉過頭,嘴角也沒放下:“我高興,自然會笑。”

  說完,帶著嘴角的笑意大步往政治部走去。

  “等等我,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何會笑?”祁陽追上去,這事要是弄不明白,他今晚都會睡不著。

  相識多年,他見過雷軍發怒,見過他皺眉,甚至見過他在戰友去世時流下眼淚,但從未見他笑過,只除了剛剛。

  不,他現在還在笑。

  “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你要當爹了?”祁陽只想到這個可能。

  雷軍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往祁陽身上搗了一拳:“胡說什麼,我跟她結婚證都沒下來,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也不是不能有,譬如喜當爹。

  祁陽腦海中轉過這個念頭,對上雷軍黑沉的臉,立馬壓了回去,他怕自己說了,別說兄弟不得做了,還可能被他打死。

  為了小命著想,他嘻嘻一笑,攬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想著你們鄉下習慣先結婚又領證嗎?就是什麼都沒有,生米煮成熟飯……”

  雷軍眉頭豎起,直接打斷他的話:“她是你嫂子,以後說話尊敬些,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祁陽一凜,將胳膊從他肩上放下,抬手輕扇自己一耳光:“我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其實,他也不知怎麼了,明明不想這麼尖刻的,但一張口話就變得難聽,雷軍生氣也是應該的。他暗自提醒自己,就算齊悅只有一張臉好看,文化程度不行,字跡幼稚,家裡難纏,人還貪財,但雷軍既然認定了她,自己也要慢慢接受她這個嫂子,若是接受不了,那就閉緊嘴少說話。

  嗯,首先是得減少接觸的機會。

  想明白後,祁陽豁然輕鬆,笑著沖雷軍擺手:“我身上黏得很,先去洗澡了,就不陪你去找政治部了。”

  雷軍自不會留他,點了頭,只是不等祁陽轉身,又一名士兵小跑過來沖他們敬禮,手裡拿著一封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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