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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紙上只寫了兩件事,其一是他選擇第二個選項,不退親,他等她。

  其二解釋了手錶的來歷,那是他的戰利品。

  “同志,齊悅同志,”櫃檯工作人員敲著櫃面喚醒她,問道,“上周包裹寄件人的地址你還要嗎?”

  齊悅折起手中的信,面帶歉意地說道:“不要了,包裹是我朋友托人寄來的,我之前搞錯了,給您添麻煩了。”

  櫃檯工作人員只抱怨了一句“以後搞清楚再來”就放過了她。

  齊悅再次道了歉,又買了信紙、信封和郵票,而後走出郵局。

  抬頭望著被暴雨沖刷過的碧藍天空,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仿若自己的心靈也經過沖刷,重新明媚起來。

  這一刻,她忽然明悟,雖然她給了雷軍兩個選擇,但潛意識裡卻是盼著他等她的。

  而他,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便給各自一個機會。

  回到家,正好是中午,她將賣蟬蛻所得的三毛錢交給齊興國虎蛋兄弟倆,吃完午飯,齊悅攤開信紙,落筆回信。

  只是剛落筆又頓住,她不知該寫些什麼。

  想了想,將近日的生活瑣事撿了幾件寫了上去。

  暴雨過後,草木瘋長。

  水畔溝邊,水蕨菜茂盛,家中的女人們或半大的孩子都會拔水蕨菜回家,或炒菜或涼拌,嫩滑可口,非常美味。

  與此同時,水田中的稗子也長得飛快。

  稗子在幼苗時與水稻無法區分,拱秧草的時候沒把它除掉,它便長在稻子和稻子的間隙里,和稻子一起爭著養分,爭著空間,生命力旺盛得很。

  其實,稗子是小麥的祖先,結出來穀粒營養價值很高,但其產量遠低於水稻,且根莖細長,又先於水稻成熟,根莖會被成熟的稗穗壓彎,垂落到水裡,被水浸泡的穀粒很快發芽,或落入田中,等待來年發芽,生生不息。

  雨季之後,稻子長的有膝蓋那麼高了,水稻與稗子的區便明顯了,禾苗在分葉的地方有毛,而稗子是沒有的。還有它的外觀也是不一樣的,稗子的葉子尖長一些。

  即便如此,拔稗子的艱辛比一月前春耕時半點不弱,社員們一大早下田,彎著腰在一行行的水稻間拔除稗子,以及其他雜草。

  水田裡最少不了的是吸血螞蟥,且比春耕時更多。

  齊悅一挽上褲腳下田,就被村民善意調侃,說她的腿又白又嫩,肯定最遭螞蟥喜歡。

  事實也是如此,剛下田不過一刻鐘,齊悅抬腿,就看到小腿上扒著一條腹部鼓脹的螞蟥,頭皮頓時發麻,下意識用手撕扯螞蟥,但螞蟥吸盤吸得緊,根本扯不下來。

  余秀蓮發現她這邊的情況,三兩步走到她身邊,猛地一掌拍在她的小腿上,小腿被拍得通紅,好在螞蟥也被震落。

  余秀蓮眼疾手快地用一團泥裹住落入水中的螞蟥,揚手將泥團甩到田埂上,一邊解釋道:“等太陽大了,螞蟥會被曬死。”又心疼地望了眼她流血的小腿,“你這傻孩子,難道忘了螞蟥是不能扯的嗎,越扯血流得越多。你要是不想拍它,就拿團泥將它蹭下去。”

  齊悅乖乖聽教,不敢反駁說她不是忘了,而是第一次遇到,至於原身的記憶,剛剛那種情況下她沒想起來翻找。

  不遠處的一片田正是知青負責,忽然傳出“螞蟥咬我”以及喊救命的聲音,鬧得人仰馬翻的,禾苗都被踩倒不少,也讓準備繼續說教的余秀蓮住了口,覺得齊悅雖忘性大了點,至少沒有喊叫讓人看了笑話。

  被看笑話的正是白明珠,她在其他知青的幫助下終於拍落了螞蟥,但一雙眼哭得通紅,再也不肯繼續下田,穿上鞋就往回跑。

  一名女知青不高興地說道:“都插隊好幾年了,年年被螞蟥咬了就鬧這麼一出,煩不煩。”她轉頭對領隊的男知青道,“秦伯清,現在是包工制,咱們十來個知青負責這二十畝田,她這樣走掉,工分怎麼算?”

  領頭的男知青秦伯清已經快三十了,一張臉曬得黝黑,乍一看,跟當地農民沒有兩樣。

  他有些為難地望了眼走遠的白明珠,而後對女知青道:“先讓她休息一上午,中午我勸勸她。”

  女知青並不滿意:“她能休息一上午,那我也休息,誰也不比誰嬌貴。”

  其他女知青隨之應和道:“就是,就許她白明珠休息,咱幹活,憑什麼?”

  秦伯清被逼問得面紅耳赤,想要說什麼,邊上的帶眼鏡的男知青拉了他一下,低聲提醒:“別為了看不上你的女人犯眾怒。”

  “誰,誰看上她呢?”秦伯清一張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反駁,“我,我沒有。我就是看她身體弱,咱們知青組都是兄弟姐妹,要相互幫助。白明珠的活,我替她干。”

  帶眼鏡的男知青“呵呵”兩聲,不再搭理他。

  那些女知青冷嘲熱諷:“既然都是兄弟姐妹,秦組長可不要厚此薄皮,你也幫幫我們,讓我們去休息好不好?”

  齊悅隱約聽到知青那邊的爭執時,白明珠恰好走到她身前的田埂上,腳步停住,抬著下巴睨著她。

  齊悅連頭都沒抬一下,彎著腰拔稗子,白明珠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這些泥腿子的活,就留給你們這些泥腿子干,我很快就能回城,明年就能跟秋實哥哥一樣上工農兵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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