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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先自辱,而後他人方可辱之,你既自詡是侯府出身,難道連這點兒道理都不知?

  是自己先不把自己當人看,本宮隨後才稱一聲畜生,哪裡說錯了?”

  季斐斐此前雖見過青漓,相交卻也淡淡,竟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被她含譏帶諷的一段話說下來,登時不知如何反駁,訥訥難言起來。

  好在她也是靖安侯夫人仔細教導出來的,見自己勢頹,也不顯慘澹之意,只面色微白,似是受了委屈一般,頗為可憐的低下了頭,不知情的人一瞧,怕會以為她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娘娘別急著岔開話兒,”元城長公主見季斐斐說的詞窮,心中暗罵一句廢物,一咬牙,卻又向青漓道:“您身懷有孕,自是難以伴駕,如此一來,陛下身邊總該有個人侍奉,即便不是斐斐,也會有別人,都是早晚的事兒,何必如此看不開,非要咄咄逼人?”

  呵,現下說的,倒成了我咄咄逼人。

  如此厚顏無恥之輩,青漓也算是長了見識,元城長公主既一門心思要給自己添堵,那也別怪自己不客氣。

  “本宮倒是奇怪,”她冷冷看了過去,毫不客氣道:“你又算是哪座廟裡頭的神仙,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居然管到本宮與陛下頭上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便是夫家人了,如何還能管娘家事?更不必說,你這是插手兄長的房中事了——哪來這般大的臉面?”

  “說起來,你也是靖安侯世子的嫡妻,最應明了正室難處才是,如今怎麼反過來,幫著自己兄長納妾?哦,本宮明白了,元城原也是庶出,民間管這個叫什麼來著,小婦養的——怨不得眼皮子淺,上不了台面!”

  青漓這話說的極為犀利,也絲毫沒給元城長公主留臉面,徹徹底底將她臉皮給撕碎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種人天生就是該直擊痛處,不給半分情面,若非如此,非得踩到自己頭上去不成。

  賤骨頭!

  先帝未曾立後,唯一的嫡長子又遠在西北,所有留在金陵的皇子公主皆是庶出,彼此之間,嫡庶之分自是不明顯。

  唯一能夠將他們區分開的,大概就是在先帝面前的得寵程度了。

  淑妃貌美,先帝極為寵愛,連帶著對元城長公主也極為寵愛,這才養成了她心高氣傲,不將所有人放在眼底的性子。

  眼下青漓卻幾句話輕描淡寫的打破了她一直以為自以為的傲氣,明晃晃的告訴她——你遠沒有自以為的那麼尊貴,說白了,也不過是庶女出身罷了,人都嫁出去了,秦宮還同你有關係嗎?臉真大。

  自覺被深深羞辱了,元城長公主的反應便比前次要大得多,面上笑意散去,全然是猙獰之色:“——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母妃,羞辱於我!”

  “羞辱?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叫本宮羞辱?還是回去照幾年鏡子,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才好!”

  話說到了這裡,青漓也不再客氣,挺直脊背,肅聲道:“本宮是大秦的皇后,過了宗廟的國母,這名分任誰也反駁不得,普天之下,除去陛下一人,還有何人可越過本宮去?”

  “你不過是先帝的庶出公主,淑妃也不過是先帝妃妾,莫說她已逝,便是在這兒,也依舊要向本宮行大禮——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淑妃又有多了不起?

  一個是庶女,一個是姬妾,誰給你們的膽子,在主母面前大放厥詞?

  小丑跳梁,丑不自知!”

  元城長公主只覺自己被從頭到尾被掀了個底朝天,面色漲紅,直欲滴血,驚愕憤恨之餘,嘴唇顫抖,竟連話也說不出了。

  “本宮有孕,太醫特意叮囑了,身邊養不得貓狗這類東西,”手掌輕柔的在腹上划過,青漓懶洋洋的靠回去了,又看向元城長公主,語氣轉松,道:“倒是元城,人上了年紀,身邊又太過冷落,該當養幾隻逗趣兒,一來二去的,指不定兒女也來了,雖不是自己肚子裡出去的,卻也叫你一聲母親呢,等老了,也能有個指望,是不是?”

  梗兒這個東西素來不怕老,只要有用便成,青漓對此心知肚明,果不其然,話一說完,便見渾身僵硬的元城長公主猛地變了臉色。

  面頰抽動幾下,她厲聲道:“你不要太過分!”

  元城長公主覺得這就是過分,青漓可不覺得。

  方才你緊緊相逼,非叫我將季斐斐收下時,可不是這幅嘴臉。

  現在事情不成,便擺出我欺負人的樣子,你惡不噁心。

  “元城雖是庶女,又生性粗野,卻也要知規矩二字——誰給你的膽子口口聲聲指責本宮?放肆!”

  冷冷瞧她一眼,青漓道:“你在別處如何陰陽怪氣本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在本宮面前,你就規規矩矩說人話!”

  “你若不願,本宮也沒辦法,只是長嫂如母,少不得要替淑妃管教一二,”眼瞼微垂,她語氣淡然,似是混不在意般道:“勉強送你去京外庵堂吃齋念佛,去去戾氣了,至於什麼時候出來,便看你何時清心靜氣——本宮此言,元城覺得如何?”

  皇后年紀雖輕,這一通話下來卻也如雷霆,言辭犀利,氣度雍容,滿庭再無人敢因她年幼輕視半分,元城長公主面上也終於有了畏縮之意,臉面上卻有些下不來,手指哆嗦幾下,終於低下頭,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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