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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出位置?”青漓面上笑意微收,向母親與英國公太夫人頷首示意,方才低聲道:“她要位子,是替誰要的?”

  鶯歌神色微有不滿:“替她小姑子,靖安侯府的姑娘要的,奴婢方才見了,那姑娘花枝招展的……神態也頗輕浮。”

  “告訴她,”青漓瞧瞧自己指甲,淡淡道:“不成。”

  她繼續道:“她若是願意,便將自己位置讓給小姑子,若是不願,便叫她小姑子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命婦的宮宴,何時會有未出閣的姑娘過來,不知廉恥!”

  皇后召見命婦這樣的場合,元城長公主光明正大的帶了未出嫁的小姑子過來,是要打她這個皇后的臉面嗎?

  居然還要其餘命婦為她讓位,這又是哪裡來的底氣?

  可笑,卻更可恥!

  說這話的時候,青漓也沒壓著聲,臨的近的命婦聽得清清楚楚,隨即便掩嘴笑了。

  “娘娘這話說的極是,”金紫光祿大夫家的夫人蘇氏笑的最開懷,頭一個開口道:“好端端的命婦宮宴,居然混進來些有的沒的,明明是好人家的小娘子,不想著走正路,卻故意往歪了走,豈不是不知廉恥?”

  金紫光祿大夫楊魁是正經的文人,自然也有文人慣有的紅袖添香之類的風流病,妾室納了一個又一個,頗有些風流名聲。

  他雖不曾寵妾滅妻,苛待嫡子嫡女,可鶯鶯燕燕多了,煩惱事也跟著多,蘇氏作為正妻,心中少不得跟著發堵,自是不待見那些妾室。

  今日一見季家女那副媚氣橫生的樣子,蘇氏便覺不喜,此刻聞聽皇后如此申斥季家女,心中大感快意,第一個就說了出來。

  “夫人當真快言快語,”元城長公主推開攔住她的宮人,徑直上前去,挑起眼帘來,向蘇氏惡意冷笑道:“怨不得不討楊大人喜,使得他流連歡場,美妾一個接一個的納呢。”

  她這話說的戳人心窩子,算是極不客氣了,蘇氏卻不以為意,只在心底冷冷一笑——我誠然有未盡之處,長公主殿下你……只怕也未必圓滿。

  “殿下說的是,”蘇氏雖不得丈夫寵,敬重卻也是有的,加之娘家是嫡親兄長當家,對上這位不得聖意的公主,也有底氣懟回去:“臣婦素來糊塗,只顧著管教兒女們,卻攏不住丈夫的心,委實是慚愧。”

  “好在啊,臣婦的幾個孩子聽話,也有那麼一點出息,才叫臣婦安慰幾分,”蘇氏拖長了音調,笑微微之中毫不留情的反擊回去:“還是殿下好呀,駙馬待您真心,這些年下來,身邊也乾乾淨淨呢。”

  孩子大概是元城長公主一生的痛,更是永遠無法結痂的傷口,素日裡有意無意的被靖安侯夫人刺一刀,血淋淋的掀開傷口撒鹽也就罷了,今日竟連蘇氏都說到了頭上,委實不遜於再度挨了一刀。

  那話雖說輕描淡寫,卻是一柄利匕,直插心窩,不曾見血,卻極致命。

  更不必說所謂的駙馬一片真心了,只消想想前幾日靖安侯世子說要納妾,元城長公主便覺心頭滴血,恨不能生啖其肉。

  手指捏緊,自見了黃氏後便上涌的怒氣也按捺不住,元城長公主厲聲道:“賤婢,豈容你在本殿下面前放肆!”說罷,便怒氣沖沖的作勢上前去,顯然是想動手。

  “攔住她!”青漓皺起眉,沉聲吩咐了一句。

  元城長公主被兩個嬤嬤給堵住了,陰鬱的面色之中有了幾分獰然,轉向青漓,冷然道:“皇嫂這是做什麼,到頭來,竟幫著外人欺負自家人嗎?”

  青漓冷笑一聲,目光靜靜的落在她面上:“——你在跟誰說話?”

  元城長公主微怔,面上閃過一絲屈辱之色,終於屈膝向青漓施禮:“臣妹給皇嫂問安。”

  “元城還是換個稱呼吧,”青漓神色淡淡,顯然不想同她說什麼親熱話:“你比本宮年長諸多,一聲皇嫂叫過來,彆扭的緊。”

  元城長公主不料她這般不客氣,面色幾變之後,終於還是咬著牙,再度施禮:“臣妹問娘娘安,願娘娘長樂未央,永享安泰。”

  “起來吧,”青漓目光在這位頗有傲氣的長公主身上環視幾圈兒,似是想到了什麼,道:“本宮聽說,元城來做客的時候,還另帶了一位客人來?”

  這話說的輕柔,話裡頭的意思卻含諷帶刺——哪有人做客時候還帶著客人的?

  那才是極失禮之事,沒規矩!

  “娘娘這話說的,卻叫臣妹不好應對,”元城長公主抬起頭,目光對上青漓的,其中竟有幾分得意:“這裡可不只是娘娘的家,也是臣妹的家,既是自己家,如何算得上做客?帶一位客人來,難不成有錯嗎?”

  董氏正坐在一側,聽得元城長公主這般無恥的一番話,只覺是長了見識。

  ——當真是難為她了,七拐八拐,居然說出這樣一堆歪理。

  “難道是本宮記錯了?”青漓神色不變,只笑盈盈道:“前些年裡,元城似乎就嫁到靖安侯府去了?”

  “按本朝制,庶女出嫁,得了嫁妝之後,娘家資財諸事便與之無關才是,雖然仍可返回娘家,但法理上,”她慢悠悠道:“——卻已經是夫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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