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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又沒懷過,要是能明白,那就見鬼了。

  皇帝在心底冷哼一聲,卻也不欲往小姑娘頭上潑冷水,便只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沒有再做聲。

  他情緒這樣淡淡,一來二去的,青漓也察覺丈夫態度並不熱切,笑意收斂幾分,柔聲問道:“——衍郎,你不高興了麼?”

  皇帝默默保持微笑:“沒有。”

  “郎君不會是……”青漓頓了頓,心頭忽的冒出一個猜測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吃孩子的醋吧?”

  “怎麼會,”皇帝面部神情不變:“當朕是什麼人。”

  “我就知道,”小姑娘笑的眼睛彎了起來,像是甜甜的月牙:“衍郎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皇帝:“……”

  朕發現,自己好像要失寵了。

  害朕失寵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多月前,朕親自送他投胎的那個小崽子。

  朕忽然有點不高興,可是還沒辦法說出來。

  ——自作孽,不可活。

  第78章 丹青

  這是青漓在宮中的第一年, 也是不再與父母兄長一道守歲的第一年。

  封后聖旨剛下時, 她心口都透著冷, 只覺自己要離開生活了多年的家,到一個冷冰冰且沒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去,守著一個長她一倍的君主, 伴著他或多或少的女人, 如此如此一生。

  可是現在呢?

  青漓摸摸未曾凸起的肚腹, 再看看身側的丈夫,只覺滿心皆是融融暖意, 此生不可再圓滿半分。

  暮色微起,宣室殿的宮人們自內殿依次掌燈,層層疊疊, 漸出宮門。

  暈黃的光點映亮了帝後大婚後未曾撤去的華美紅綾, 更將年關新增的錦緞綢花照耀的熠熠生輝,珊瑚玉樹安置一側, 通透與璀璨交融,內斂的流光一般,在這樣朦朧安謐的夜晚中靜靜流淌。

  殿外未曾化去的積雪仍舊是厚厚一層, 借了盞盞紅燈的明媚, 慵懶的映照出這座百年宮闕的端肅雍容, 凜然莊重。

  內侍提了燈,往未央宮正門去點亮。

  似是訊號般,以未央宮為軸心,兩側宮室依次亮堂起來, 終於使得整座秦宮燈火通明,威嚴肅整稍去幾分,人間喜氣瀰漫開來。

  這是大秦最莊重的一日,宮中也較往常更得幾分自在,素日裡,只有作為帝王象徵的未央宮才徹夜燈火不息,今夜,各處宮宇卻也可徹夜通明。

  雖是年夜,卻也畢竟是宮中,儀禮性的規矩,遠勝於骨肉親情與夫妻之間的親熱,各式各樣的規矩極多。

  皇帝懶得理會那些舊俗,索性全數削去,只似尋常人家一般,陪著初有身孕的妻子守歲。

  二人在暖炕上盤膝而坐,一側燈火輕搖,頗有些溫柔意味。

  內侍們魚貫而入,依次呈了晚膳菜式,便躬身退下,那菜餚倒沒什麼吉祥如意的講頭,而是尋常富貴門楣的家常菜式。

  皇帝給自己斟了酒,向青漓道:“去年此時,朕如何也想到不到,明年此時,朕有妻有子,如此圓滿。”

  他執起酒盞,道:“——為此喜事,朕敬夫人一杯。”

  青漓飲不得酒,便以甜湯代了,含笑道:“我此心,與衍郎一般無二。”

  二人相視而笑,同飲了杯中物,氣氛頗覺和美暢然。

  青漓近來餓得快,私下裡小點心也吃得多些,到了晚膳時候也不覺得有多餓,用的便少些,早早停了筷,托腮瞧著自己丈夫。

  皇帝臉皮厚,倒不覺不好意思,只有條不紊的用膳,由著她看,等用完膳,才輕聲向她道:“枯坐也是無聊,朕與妙妙手談一局,如何?”

  “我棋下的不好,”青漓倒不隱瞞,老老實實的承認了,隨即都輕哼道:“才不要白白被你欺負。”

  那雙靈活的杏眼轉了轉,她想到了另一處,笑嘻嘻道:“衍郎不是自詡丹青甚妙嗎?左右此刻有空暇,不妨繪來一觀。”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皇帝也笑了。

  挑眼看看小姑娘,他慢悠悠的答道:“——好呀。”

  青漓渾然不覺危險的迫近,只帶著一種小時候看猴戲的興奮,頗為期待的拉著皇帝衣袖:“你記得畫的快些,可別像外祖父一般,坐在書案前兩個時辰不動。”

  皇帝笑眯眯的看著她,那目光溫柔極了,既像是長輩看小孩子的寵溺,又像是野狼隔著柵欄看被自己養起來的小雞仔的滿意,雖然沒張口,內裏白森森的牙卻露出來一半兒。

  小雞仔青漓還沒發現有問題,正興致勃勃的操持著,一面吩咐人取了筆墨過來,一面又叫人重擺一張乾淨桌案,眼見著忙的差不多了,才撲閃著一雙杏眼湊過去,等著皇帝大展身手。

  皇帝慢悠悠的瞧著她,目光溫和的提議道:“乾巴巴的畫卻沒意思,倒不如,朕為妙妙畫幅像?”

  青漓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呀,就為我畫像吧。”

  小時候外祖父也經常為她畫像,再大些,兄長也曾繪製過,可隨著她年歲漸長,他們便不再為她畫了。

  ——畢竟是不曾議親的小娘子,若是將畫像流傳出去,指不定會傳出什麼輕薄傳言呢。

  青漓來自一個自拍極度發達的國度,對於畫像這種事情有著其餘人難以理解的熱愛,是以皇帝一提,便迫不及待的答應了,滿心歡喜的想著是不是去換身衣裳,重新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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