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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漓與皇帝在風來亭,四下皆是水,唯有一條通道,微風輕起,將那二人聲音送到了耳中,看似近,實則遠。

  青漓聽那二人語氣不似宮人,只怕是有身份的主子,心思一轉,向皇帝問道:“——是哪一位太妃?”

  皇帝輕輕笑了一下,面上帶著些許微妙的諷刺,也不答話,只拉著青漓起身,道:“既然想知道,只出去看看不就成了。”

  先帝留下了諸多妃妾,到現在只剩了三個,雖說皇帝不怎麼給臉面,但那畢竟是長輩,又不熟悉,青漓跟他走出風來亭,還是示意皇帝先行,自己規規矩矩的走在他身後。

  皇帝見小姑娘一下子乖了起來,唇角便微微彎了彎,也不多話,便相隔半步,帶著她往說話地方去了。

  幾個宮人們在不遠處候著,明渠一側的合歡樹下只立了兩個女子,一年長,一年少。

  年長者宮裝打扮,徐娘半老風情猶在,裙擺上芙蓉花半開,端顯幾分溫婉,髮髻上流蘇輕晃時,周身別有一番歲月造就的動人韻味。

  而那年少女子則秀美些,黛色衣裙,羊脂玉髮釵,三分的顏色硬生生展現出七分的神韻,珍珠般溫潤的氣質使然,竟不比身邊的年長女子遜色。

  皇帝帶著青漓過去,那二人便過來見禮,也不曾拿大,恭敬的問皇帝皇后安,眉目低垂,並無半分不敬。

  那年長女子應是某位太妃,是以見的是半禮,那年少些的應還未嫁,還裝扮又不是公主,俯下身,向二人深施一禮。

  大秦的規矩使然,血統皆以父循,諸皇子公主無論生母出身,天然享受妃位的待遇——自然,倘若生母位分在妃位之上,所出之子亦是水漲船高。

  因著這一項潛規則,皇子公主見到妃位只需打個招呼,見了四妃才需問安,儲君更是位尊,只需向皇后示禮,其餘妃嬪見了,都要主動示禮。

  太妃雖是長輩,卻也越不過天地君親師的排位去,見了帝後,自然也要問安——自然,若是得臉面的,皇帝也會免了,全一全彼此的面子。

  但眼下很顯然,這位太妃是不曾得到皇帝什麼優容的。

  青漓正暗地裡有所計較,卻聽皇帝開口道:“恪太妃素日都在自己宮裡念經,今日怎麼出門了?”

  哦,原來是七王的生母,唯一有封號的那位恪太妃。

  皇帝這句話說的不客氣,甚至於叫恪太妃有些氣悶——難不成我就該待在佛堂裡頭吃喝等死混日子,連出來透透氣都不成麼?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皇帝勢盛,她毫無反手之力,十幾年前是如此,此刻更是如此,尷尬的頓一頓,恪太妃道:“在屋子裡悶了幾分,便覺筋骨都疼了,見著今日日頭好,這才想著出來走走……”

  皇帝沒再多說什麼,只淡淡的念了一句:“是嗎。”便再無其他。

  陳慶深諳皇帝心思,略微向前半步,含笑向恪太妃道:“太妃也是宮中老人,見聖駕在此,怎麼還往這邊來?豈不是明知故犯,有意衝撞?”

  在御花園走走便會撞見有美人兒在唱歌/跳舞/吹簫,那都是戲文裡頭說的,皇帝若是往四下里走走,尤其是御花園之類的場所,便會早早的吩咐清場,陳慶此刻代表皇帝問一句,倒是尋常。

  恪太妃同皇帝沒什麼交情,可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畢竟七王是天殘,除非先帝的兒子死光了,否則便沒有繼承皇位的希望,她娘家雖有幾分氣力,卻也同其他宮妃沒法子比,把所有皇子一起滅掉扶撞見兒子上位的事情,頂多在心裡頭想想,卻也難以付諸實踐。

  如此一來,她便沒了那份心,只安心養著兒子,想著來日混一個太妃,叫兒子做個閒散王爺富貴閒人也便是了,即使是後來衝出皇帝這個變數,於她而言,其實也並無什麼大的影響。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並沒有錯,皇帝登基之後,並沒有像對待其餘皇子那樣對七王痛下殺手,反倒是因禍得福,成了皇帝之外唯一僅存的先帝之子,不得不說是運氣。

  可是今日……當著那位小皇后的面前,皇帝竟這般不給自己留臉,確實是叫恪太妃有些下不來台。

  別人或許不知道是為何,陳慶卻是一清二楚。

  那張字條到手,朝雲閣入了眼,順藤摸瓜之下,他自然也找到了朝雲閣的幕後主人。

  不是別人,便是恪太妃的娘家侄女,名叫華纓。

  回稟的時候陳慶低著頭,並不曾瞧見皇帝神色,心底卻也能猜的七七八八——因著這位趙家姑娘,那位恪太妃,只怕少不得跟著吃瓜落兒。

  多疑,幾乎是所有皇帝都難以避免的通病。

  這份多疑並不僅僅是用到外人身上,更多的是用到自己身邊人身上。

  細細數之,歷朝歷代,那些不得善終的帝王,有多少是死於身邊人之手?

  從在西北,一直到繼位,皇帝見過的女人多了去了,自然不會對於一個女人暗地裡關注自己而沾沾自喜。

  他更加想要知道的是,自己多少年之前不為人知的舊事,她是如何知曉的?

  又是如何計算,借著小姑娘的手,將消息傳給自己?

  當那層朦朧的紗被掀開,知曉幕後人身份時,皇帝可不會覺得這只是趙華纓一人所為——一個小女子,哪裡來這般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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