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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孤單哪,連命都不要生下來的寶貝卻被那個絕冷舊人搶走了,她只能從這兒再要一個新的來……這世間,哪有女人不渴望溫暖呢?即便是紫蘇,心裡頭愛著兩個男人,還不是一樣為了逃避寂寞,與那陌生的劍客旅者們行一場又一場無頭也無尾的歡/愛?

  而她,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骨肉至親而已。

  ……

  愛與痛極盡了糾/纏,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極樂巔峰之後那倉皇的心方才復了平靜。

  樑上飛下來一道灰衣獨臂男子,青娘懶懶坐於梳妝檯前,頭也不回:“要走了麽?“

  “恩。”蕭木白凝眉點頭,語氣沉沉的。

  “做什麼這樣看我?吃醋了麽~~”青娘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方才定然撞見了不少。可惜她不介意,看就看了麽,反正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從前是看她與那人,如今是看她與玄柯,看了才好呢,偏偏要他看了難受才解氣呀。

  小心扣好胸前半敞的衣襟:“這世間哪,所有的人都可以嘲我笑我,獨獨你不行……因為你,比我還要可悲上千百倍,呵呵~~”

  如何不明白青娘那話中的涵義,蕭木白一向空洞無華的眸子裡浮起一抹痛惜:“你如今的身體,不可以如此放任行事……你終究還是不夠死心。”

  青娘轉過身子看他,涼涼的笑起來:“死心?呵呵,這詞好生可笑……紅塵間的欲望啊,只要尚有口氣在,便不會了斷……你看看你,兩袖清風的江湖第一公子是麽?你若是明白何謂‘死心’,今夜便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她的氣色有些倦憊,又將手望前一伸:“拿來吧,我的化顏散~~”

  自小看著青娘從幼童熟至少婦,蕭木白最是了解她為人的,雖不言不語,心氣兒卻尤為倔強。知她是個不聽勸的性子,便也不再言語,將一包藥粉遞過去:“我不宜與你同行,且先行一步在城外梧桐樹下等你。”

  “好呀。”青娘取了盆子,兌了水。

  銀白色藥粉徐徐灑落,白棉布兒望臉頰上一點點擦拭,那外頭淡淡雀斑的假面便漸漸化開來,露出裡頭晶瑩剔透的白嫩肌膚……吹彈可破呀。

  尖尖的瓜子臉蛋,遠山眉春水目,俏而玲瓏的鼻子,眉心間還染著一點暗紅的痣。一如那個死去的女人,不笑的時候,安靜得仿若溫良的賢淑女子;一笑起來,那眉目間的嫵媚風情,卻好似全天下的花都要為之灼灼綻放了……

  青娘撫著鏡子裡的女子笑起來……隔了二年,連這看了多少年的臉面都變得如此陌生了,更何況是那個強行虜了自己的薄涼舊人呢?

  裊裊行至床邊,榻上的冷峻天子還在沉沉酣睡,清雋眉峰緊鎖著,好似在做著什麼糾結的噩夢。三十而立的年紀了,還像個孩子一般純良……

  呵呵,我親愛的將軍啊,情願你還是漠北那個彆扭的大將軍,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如今還不及二十呢;也來不及讓你看到,我比那些女

  人還要好看的容貌,可惜我卻要走了……她們都說,男人哪,找那年紀大些的總比小後生來得心疼人,我差了你一輪,你會捨得讓我空等你半世麽?

  窗外夜空泛起了一絲白,天亮後世界又該要有不同了,愛的人要牽上其他女人的手,恨的人大約也要滿世界殺人一般的尋找她。

  ……該走了啊。

  青娘揩起早已準備好的小包袱,輕輕拉開了房門。一抹無骨蛇腰款款搖擺著,很快便隱沒於灰濛的暗夜中。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啦親愛的們~(@^_^@)~,早點休息哦,群麼麼o(≧v≦)o~~

  ☆、娘子合歡

  東方才露白,四周灰濛濛一片,城門外卻已好生熱鬧。

  今日新帝封后,按開國聖祖幾百年傳下來的老規矩,皇帝要與新後在聖壇上祭拜天地先祖。早便聽聞宰相千金年芳二八傾國傾城,小小年紀便已擊敗傳說中的瞎眼寵妃,輕易榮登后座,如今難得一遇的帝後祭天,眾人如何能不前來看上一看?

  是以,進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城門外排著老長的隊,城門內卻不過稀稀寥寥站著幾個人。

  青娘輕綰小髻,煙紫色小頭巾配上一身素花收腰小薄襖,手挎粗布小包,低眉順眼擠在隊伍第三。

  士兵們檢查得仔細,好半天半前頭推著板車的一對老夫妻方才過了關。

  輪到她了,有些緊張。

  有哨兵走過來,卻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一雙圓溜溜大眼睛將她上下好一番細細打量,好半天吐出一句話:“哪裡人?出城做什麼!”

  口中對著她發令,卻不敢拿眼睛去看她,耳根子紅紅的,怎麼反倒比她還要窘迫?

  果然是個以貌取人的世道呀。青娘這才想起來,哦,怎麼能忘記已經換了張好看的麵皮?占著好資源不懂用,真箇是笨蛋。

  這下倒也不慌了。她這張臉啊,藏在花幽谷十來年,這外面世界的人可從來沒有見過呢。

  當下揩著鬢間碎發作羞赧模樣福了福身子:“小哥哥好生嚴肅,奴家丈夫在邊疆打戰,我一人獨在西門巷口洗衣fèng補為生。昨夜兄長從城外遞來消息,說嫂嫂今日怕是要生產,囑我快快前去幫忙則個。”

  說完了,忙從懷裡掏出幾顆銅板往哨兵兒手心裡一塞。

  涼涼的指尖撫上少年暖熱的掌,一對年輕的男女瞬間雙雙臉頰泛起了桃暈。

  嘖嘖,小娘子啊,你那膚色真真動人。明明才是初春,樹葉還不及吐芽兒,怎生的被你這一笑,卻瞬間度到了繁花似錦的初夏。

  小哨兵臉蛋更紅了,雖昨日接到聖上親喻,但凡與娘娘有一絲相像的女子都不允放出城去。可是這小嬌娘,膚白唇紅的,一副平民人家新嫁媳婦模樣,哪裡像那個妖精一般的瞎眼娘娘?當下也不盤查了,小心攙了青娘一把,骨頭好似軟到了石榴裙下:“出去吧……如今世道還沒安穩,嫂嫂出城小心。”

  “好咧~~謝過小哥哥。”青娘抿嘴笑。轉過身,細腰兒款款搖曳,很快便隱在了官道小岔路旁。

  ……

  一路峰迴路轉,轉過幾道彎彎,方才行至老梧桐樹下。

  多少年的老樹了,開了春也不見吐新芽。樹下早候有兩輛馬車,那近處的一輛車轅上有白衣翩翩佳公子正在吹笛,薄涼晨風將他一面寬長的袖子吹得呼呼亂舞,空蕩蕩的咯人,他竟也不知留意,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笛聲很低,似在輕語淺訴,聽不出什麼情緒,卻聽得很是舒服,那人從來有這樣的本事,一曲笛子就能惑人心神……可惜她如今早已不迷他了。青娘也不打擾他,軟著步子往另一輛馬車方向走去。

  那另一輛車篷外正坐著一對好看的母子。

  少年生得俊美,布條兒簡單束著發,一身白衣粗褲,遠不如當初的講究,眉眼間卻漾著少見的和樂,將一顆小暖爐往紫衣美婦手邊兒一遞:“這會兒還不來,興許又舍不下我七皇叔,不來了。母親還要準備等她多久?”

  “她那樣的女人,必然會來。你若不信,我便同你打賭好了,賭你枕下那兩壺酒~~呵呵~”紫蘇緊了緊身上鵝毛薄毯,懶懶地將腦袋往少年肩上一靠……有兒子真好啊,早知如此,當初再是恨他也要和青娘一般,還沒生下來就大著肚子逃出去,省得到了如今才知道什麼是人間溫暖。

  “咳。”不枉我二人姐妹一場,青娘咳了咳嗓子,挑眉輕聲笑:“用不著打賭啦,你看,我這會兒已經來了。”

  那母子二人聞言便看過來——杵在樹下暗影里的女子,身段如往常一般裊裊婀娜,可惜紅唇白臉卻不過只有十**歲模樣,著一身素衣,安靜又賢良……該死,雀斑去了哪裡?妖精褪了皮嚒?

  卻是個久經風塵的角色,紫蘇一瞬愣怔,秒秒間又復了顏色:“喲,果然是這世上第一虛偽的女人啊。認識這二年,到了今天才知你裡頭原藏著這樣一副好皮囊,枉我時時覺得冤枉,此刻卻是敗得心服口服了……怎麽?受不了那個男人娶別的女人,終於捨得走了呀~~”

  “是啊,比不得你大方。”青娘站在暗影里,聽紫蘇說完了便彎唇笑起來。這個死倔的女人,前一秒還在盼自己不來,來了嚒,又要尖酸挖苦人。

  她如今的臉啊,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像個讀書的女先生;一笑起來,那眉眼間的風情卻再也遮藏不住,此刻臉頰上又泛起了桃花,連女人看了都心生蕩漾。

  也是,天生的妖精角色,如何要去披那賢良的皮?

  紫蘇又笑:“你這樣走了,不同他說一聲,不怕將他逼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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