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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恩用所問的,不過是令人供認其罪的問題。平戡始終不說一句話,拾女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莊黽解釋道:“平戡行刺未遂,欲咬舌自盡,被人救下,已經不能說話了。”

  拾女聞言大驚,瞧著平戡,十分心痛。

  源恩用輕輕嘆息一番,又問了些別的,都沒有得到要緊的回答,然他亦未動怒,更為動刑,言語之間循循善誘,有十二分的耐心。

  一個時辰後,源恩用命人將拾女和平戡分別關押在臨近的牢房,好生照料,不可虐待。

  拾女隔著牢房的鐵欄杆望著牆角的平戡,雖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她連累了他,如今同為階下之囚,倒也是同病相憐了。

  她頭一歪,打起了盹。傷口太痛,痛得她睡不安生,人又太累,累的不想動彈,這種情況下若是睡得著,倒是一種福氣了。

  平戡其實也在偷偷瞧著拾女,他看到拾女的模樣後,心裡已經明白了。他行刺未成,便一心尋死,為人所救後,連死的心思也淡了。這麼多年來支撐他的東西,已在一夜之間倒塌。

  也許,不能開口反而是見好事。平戡瞧著拾女那不踏實的睡顏,眼神變得異常溫柔。將他與拾女關在一起,自然是有些意思的。可對於將死之人來說,又有什麼意思呢?

  八月二十四日,源恩用又來了,他宣稱帶來了神諭,假如平戡與拾女願意戴罪立功,便可免於一死。

  拾女抬起頭,直視源恩用的目光,淡淡道:“嬰兒有罪嗎?”

  源恩用思量著拾女的話,很快明白了拾女的意思,他慢慢道:“有罪無罪,不是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們。一線生機就擺在你們面前,可要好好珍惜呀。”

  拾女冷冷一笑,不再糾纏。

  這一次,源恩用同樣沒問出什麼來,雖然他費盡心思,問了許多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又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等到晚上的時候,他到牢里宣布判處平戡、梁拾女斬首之刑,次日執行,同時問二人可有什麼心愿。

  聽到“斬首”二字的時候,拾女的心還是跳的快了一拍,說不怕死到底是不行的,然後就是釋然。想想近日來受的罪,終於有解脫的時候,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對於臨終遺願這事,她想了想,提出要看一眼親生父母的畫像。她並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如今事到臨頭,也得認認人。

  平戡並沒有提遺願的意思。

  拾女唯一的心愿,到底還是為難了源恩用。一夜的靜默之後,走上刑場的拾女終於見到了源恩用,他帶來了拾女想要的東西。

  那是抓捕文書上的畫像,紙張有些舊,畫像上男的果然英俊瀟灑,女的果然端莊賢淑,郎才女貌,令人稱羨。而這一對令人羨慕的璧人,屍骨又在何處呢?

  拾女跪在斷頭台上,地面有些涼,她仰著頭,看著布著些許烏雲的天空,輕輕道:“我才知道自己是誰,便要死了。”

  平戡閉著眼,似乎在打盹兒。

  一旁的劊子手捧著屠刀,等待命令。

  這時候,昭明神宮之內,一眾大巫長老也是圍在一起,大祭司神色淡然,聽著屬下的議論。

  “事到如今,不如赦免幾個死囚,為主上祈福。”

  這提議得到了幾個長老的附和,自然也有人提出異議。大祭司聽著,不過一笑。

  幾日後,新任神尊繼位的神諭已經傳到了南邊的小鎮上,百姓們爭相慶賀。在濛濛細雨中默默走過大街的兩個人,便顯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面容醜陋,還瘸了一條腿,一路拖著走。女的瘦弱不堪,半倚著那醜男人,倒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模樣。二人共撐一把傘,傘柄在男人手裡,向女子方向偏著。

  “看來,讓我們活著,沒達到他們的目的。”

  女子淡淡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滄桑,又有些虛弱。

  那男人並不言語,他雖板著一張臉,看著女子的眼神卻是極溫柔的。然這眼神並不像對待心愛之人的溫柔,反而有些別的意思。

  二人走的很慢,像極了八十歲老太太出門時的謹慎步伐,許多行人輕而易舉超過他們,又輕輕鬆鬆地走在前面。

  小鎮很熱鬧,這二人並未作任何停留,更談不上觀看些什麼。秋風伴著秋雨輕輕吹過,相互取暖的兩個人,似乎並沒有感到這寒意。

  在二人身後不遠處,有一個頭戴斗笠的武士,他手按佩劍,面容嚴肅,冷眼瞧著。

  ☆、神宮詭事

  太久沒人住的房子,總會出現各種傳說。人住了太久的房子,也該有各種各樣的詭事。昭明神宮的歷史足夠長,房子足夠多,故二者兼備。

  第一件禁地空房

  神宮西邊有一處空房,地方很大,建造時規格不低,不知從何時起成了禁地。初時,偶爾路過的宮人會覺得好奇,常偷偷觀看,久而久之,這種好奇變為恐懼。

  那空房子是沒人住的,可從外觀上看,乾乾淨淨的,好像每日有人打掃,可從未有人見過打掃之人。到了晚上,偶爾會閃爍詭異的光,傳出令人害怕的動靜,膽小的宮人哪裡敢靠近?躲都來不及呢。

  據說,確實有個膽大的宮人,仗著有些武藝,在某個月圓之夜經過那裡,聽見動靜,便湊過去看。次日,她的屍體被人發現,就在那空房子裡。據瞧見的人說,當時,空房子的大門破天荒般打開了,死去的宮人躺在地上,像是被人割喉,血流了一地。那空房子裡,空空如也,各處打掃得趕緊,一塵不染。

  這事驚動的神尊,派人來查,也沒查出什麼,倒是引起了恐慌。因此,那空房子就成了徹底的禁地,再沒人敢輕易探個究竟。

  此後的空房子,無人照管,日曬雨淋,風吹霜打,日漸敗落,終於在某一天被夷為平地,又築成了花壇,倒是出現繁華錦簇的模樣。而關于禁地空屋的傳說,漸漸成為夜深人靜的談資罷了。

  聽到這兒,小徒弟忍不住問: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大祭司笑笑,她說神熺少年時就喜歡獨處,曾經在神宮西邊一處房子裡待上許久,神熺繼位後,那處房子就成了禁地,出現許多流言。神熺並不屑於解釋,也無心平息流言,任其發展。後來,有膽大的宮人闖入禁地,被守衛的武士殺掉,又引起了轟動。神熺因此厭惡了那個地方,任其衰敗。

  小徒弟:那個地方,一定藏著神熺的心事。

  大祭司:窺測神意的下場,可是很慘的。

  她說這話時,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就算到這個歲數,有些事情,還是不能釋懷吧。

  第二件哭泣的角落

  神宮後花園假山處有一個神秘的角落,白天毫無異常,到了晚上,據說會傳出女子的哭泣聲。

  有人說,那是某個跳湖而死的宮人,因為沒有得到巫師引魂,只能在此徘徊,夜裡便出來哭泣。神宮裡多女子,這樣的說法自然能得到多數人的認可。不過,認可的同時是恐懼,恐懼之外還有一絲厭惡。

  大約是宮人的厭惡引來了女鬼的報復,據說,每到月圓之夜,女鬼便會帶走一個路人。因此,晚上無人敢經過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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