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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半日,整個嵩陽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那考了十來年,也只得了童生功名的讀書人吳德,因著嫉恨蕭家家大業大,便借著蕭氏女和離的事由,肆意污衊詆毀蕭家。

  而那蕭氏女,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為夫守寡八年,只因著婆母不容,又意圖要霸占她的嫁妝,這才在無奈之下,只得和離歸家。

  蕭淑雲坐在庭院裡,看院中石榴枝繁葉茂,紅花艷麗,隨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而後唇角一勾,露出輕薄的譏笑:“果然這世道是權貴們的天下,翻手雲覆手雨,不過只在一念之間。似我們這般普通小民,便是被人欺負冤枉了,若是想要討得公道,卻是難之又難的事情了。”

  孔轍亦坐在一旁喝茶看花,聽得此言,不覺眼睫微動。他本是無心功名,雖是家中催促再三,卻總也不願意去參加什麼科考。

  只是——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孔轍心思,如今正是五月初,若是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倒是還有些時間,能將以前讀過的書,再看一遭了。

  既是吳德被攆出了嵩陽城,蕭府和蕭淑雲又都恢復的名譽,蕭老爺的頭風症,自然的,很快就痊癒了。

  倒是因禍得福,整個嵩陽城,都曉得蕭淑雲的遭遇。一時間,竟是得了很多人的憐惜和同情。於是沒過多久,便有媒婆兒,往蕭府裡頭去了。

  岳氏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再嫁的,只是她也曉得,女兒的家,她如今也是當不得了。但是媒婆上門,她也是來者不拒,只細細聽那些媒婆兒說的人家,然後叫小廝提筆記下,封進信封里,叫人送去了蕭淑雲那裡。

  親娘的心意,蕭淑雲自然是知道的,於是拿著那些信,心中不是不思念,也不是不想去見見她,似小時候那般,伏在娘親的膝上,嗅著她身上的香味,便只覺得心中滿是幸福。

  綠鶯是蕭淑雲的貼身侍婢,自是很快便覺察出了蕭淑雲不曾說出唇的意動,心思一轉,便說動了蕭淑雲去城郊的觀音寺上香拜佛,而暗地裡,卻又偷偷捎了口信兒回去蕭府,把蕭淑雲要去觀音寺的事情,告訴給了岳氏聽。

  俗話說這母女哪有隔夜仇的,綠鶯心思簡單,只覺得自家娘子雖是犟得很,但是她既然有了鬆動的跡象,真的和太太在大庭廣眾下見得了面去,她卻是不相信,娘子就能真箇兒當做了陌生人,就要擦肩而過,半句話也不說不成?

  岳氏得了口信兒後,心中踟躕的不行。她想去,這麼些年了,不見女兒她怎能不想,但是心中又懼怕得很,只怕得真箇在寺廟裡頭見了面,女兒依舊不肯理會她,那又該怎麼辦。

  倒是伺候岳氏的大丫頭采青在一旁說了一句:“太太總歸是想見三姑娘的,便去一遭,就算是三姑娘還是倔著不肯和太太和解,總是能看一看,三姑娘是清瘦了,還是豐腴了不是?”

  這話說到了岳氏的心坎兒里去,於是點點頭,便做了決定,就去觀音寺。

  觀音寺建在嵩陽城城郊的青龍山半山腰上,寺廟靠山而建,氣勢恢宏非常。蕭淑雲坐在馬車裡,遠遠的就聽見了寺廟裡傳來的鐘聲,空靈悠揚,聽得人心中只覺澄明安靜。

  昨日她意外的收到了洪琇瑩的信,信中只說,那林榕被洪縣令抓回了家去,關在了一座院子裡。

  他每日裡都狂罵不止,只說這事兒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思,是他的母親,逼他做的,真箇要怪,就去怪他的母親好了。

  信箋最末,洪琇瑩不掩飾她的失望和痛心。

  若只為孝道,便是他傷了她,她也是能接受的,畢竟百善孝為先,他雖是有些不分是非,只一味的愚孝,但始終是個孝子。

  可如今,他為了能取得她父親的諒解,放了他出來,不再拘著他,竟是把全數的罪責,都推到了他母親的身上。

  雖然他所說的那些事情,經過一番打探,確實是真的,他也確實是被逼迫的。可她仍舊不能接受,她所心愛的男子,竟會是這麼一個人。

  蕭淑雲想著那一日,洪琇瑩撩開衣袖,給她看的那些傷痕。那白膩細滑的肌膚上,斑駁的青紫印記觸目驚心。那洪琇瑩說,這些都是林榕弄的。

  他時常便要癲狂,夜裡頭床幃上,動作粗魯,兇殘粗暴,她雖是痛不欲生,疼得厲害,可每每都覺得,這是他父親太過苛責的緣故,又擔心父親知道後,更不會輕易饒了他去,故而都隱瞞著,除了貼身的侍婢,這洪府上下,再不曾有第四個人知道。

  慢慢閉上眼睛,蕭淑雲想起上一次她想要去菩提寺上香的時候,滿心的悲憤,一心都是想要去問那林榕要個公道,叫他說個明白。

  可如今想來,他的心性,早就被祁氏給教歪了去。只是可憐了大太太容氏,一心還想著他,念著他,為了他,不惜在自己跟前,違背了初心,只為了能給他求得一個安穩的好日子。只可惜,這安穩的好日子,他卻並不珍惜。

  到了山腳下,馬車便不能再往上去了,綠鶯在馬車裡給蕭淑雲帶好帷帽,將垂落下的長長的青色長紗細細的捋平,又在四周垂掛了精緻的銀質小葫蘆,墜著長紗,這才掀開車簾,扶著蕭淑雲下了馬車。

  隔著面紗,蕭淑雲覷得車尾一個小丫頭鬼祟地朝她看了一眼,便鬼影般縮進了車後頭,不見了蹤影。皺皺眉,蕭淑雲問道:“那丫頭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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