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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鶯忙扯起袖子擦乾了淚,抽噎道:“奴婢知錯了。”

  蕭淑雲雖是氣綠鶯不頂事兒,可這丫頭的性子她也是清楚的,頓了頓,說道:“你就留在院子裡看家吧,這幾日都不要陪我去見太太了。”說完,轉過身出了門去,叫了長廊下正逗弄雀兒的菊英,一起往祁氏的院子裡去了。

  祁氏正坐在廳里,聽管事兒媳婦給她報帳,聽得下人通報說是大奶奶來了,手一抬,那媳婦兒便住了嘴,飛速地合起了帳冊,轉身從側門兒退下了。

  卻也是個巧宗兒,這會兒對的帳,正是蕭淑雲陪嫁莊子的帳目。祁氏的視線穿過門扇,瞧得那庭院抄手遊廊下,緩緩而來的女子,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譏笑。

  她這大兒媳婦雖是出身不好,是個商門女,可娘家卻是富貴得很,在嵩陽城裡稱為首富。待女兒也是一片拳拳之心,當日出嫁之時,十里紅妝,蜿蜒不絕,真真兒是羨煞了旁人眼。

  嫁妝好是一樣,這女子蠢傻呆憨,卻是另外一樣說不得的好處了。又是個倔性子,當初怕她是個商門女,守不住,要回娘家改嫁去,她還故意使了些手段留她。

  這人她自然是不稀罕的,可是捨得了這人,卻是捨不得那些子帶進門的家財。好在這是個憨的,她不過叫人在她跟前兒說了幾句商門女,生性涼薄,必定守不住的風涼話,這蕭氏就較真兒了,還真箇兒安安分分守起了寡來。

  祁氏想著就笑了起來,蕭氏的那些嫁妝可真是豐厚,若不是那些嫁妝在,她的松兒,又如何能捐了一筆銀子,得了個典史的小官兒呢!

  很快,蕭淑雲便進了廳里。一抬頭,便瞧見了祁氏那張臉。

  祁氏長得一張菱形臉,細眉長目尖尖下巴,瞧起來便是一副刻薄模樣。才進得林家的時候,蕭淑雲還是蠻害怕祁氏是個惡婆婆,再磋磨了她。不曾想,卻是個慈愛心善的。她還曾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撞了大運了。誰料到,這人竟是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如此反差,竟是她再不曾想過的。

  蕭淑雲緩步上前,微微一福,曼聲道:“母親大安。”

  祁氏笑道:“快起來。”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說話。”見得蕭淑雲坐定,慈愛道:“不是去菩提寺上香了,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蕭淑雲笑道:“人太多,沒搶到頭炷香,心裡一惱,就回家來了。”

  祁氏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還是這般倔脾性,便是後來的香,只要心誠,菩薩也是會聽到的。”

  蕭淑雲微垂下腦袋,羞愧道:“知道了,兒媳再不會這般任性了。”

  兩人又說了會子閒話兒,蕭淑雲便起身告辭了。祁氏急著對帳,便也不留她,就叫她回去了。

  蕭淑雲到底還是有些城府的,雖是心裡頭恨得要死,可面兒上卻還能隱藏不漏,可綠鶯卻不行了。

  這丫頭心裡存不住事兒,煎熬了一日,也不敢在蕭淑雲跟前提起這回子事兒,戳她心眼子叫她難過,更不敢和旁人說,於是自己個兒憋了一個下午,晚上剛到了半夜裡,便起熱了。好在人還清醒,也沒說什麼胡話出來。

  因著綠鶯就住在耳房裡,蕭淑雲又是個覺淺的,那屋裡一鬧騰起來,她這裡便醒了。叫守夜的丫頭去問了,才知道是綠鶯起熱了。

  朝和縣夜裡是有宵禁的,好在家裡頭也是常備了些退燒的藥材,叫人去撿了一副來熬了湯汁給綠鶯喝,折騰了半宿,蕭淑雲才轉回屋子,躺在床上睡了。

  許是白日裡想多了那夢裡頭的事情,剛一睡著,那夢便又開始了。

  在那個夢裡面,蕭淑雲自打入秋後得了一場風寒症,便是一病不起,到了冬日將盡,初春將來的時候,已然病得要死了。

  那一晚上,從林嬌口中知道了林榕沒死,還另娶了旁人的消息後,蕭淑雲就憋著一口氣兒,強撐著病弱的身子,不顧林嬌的阻攔,非要去找祁氏對質。可惜人還沒到,就昏了過去。

  等著蕭淑雲再次醒來,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條案上,也只點了一盞昏暗的青瓷油燈,而她,手腳無力地躺在了床上。

  她扯著嗓子叫人來,可是,喊了半晌也沒有人進來理會她。便連林嬌和綠鶯,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第004章

  窗外,黑色漸漸掩蓋住了一切,蕭淑雲攢了一會兒勁兒,正要再次掙扎著起身,卻聽屋門“咯吱”一響,進來了許多的人。領頭的,正是她的婆婆,二太太祁氏。

  蕭淑雲一見得祁氏,立時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便喊了一聲:“母親,我聽說——”

  話未完,祁氏已經走到了她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往日裡的慈愛悉數不見蹤跡,截斷了她的話,冷冷笑道:“我來親自送你一程,算是你這十幾年來,對我孝敬有加,額外給你的體面吧!”

  蕭淑雲被這話驚住了,可是容不得她有所反應,便有兩個婆子上前來,一個跳躍上床,去到了床裡面,和外頭立著的婆子一起,將她的左右兩臂死死按在了床上。而祁氏,則接過了婆子遞來的一個青瓷小碗,冷漠譏誚的笑著,就走了過來。

  蕭淑雲掙紮起來,驚恐地看著眼前的變故:“不,母親,你——”

  祁氏獰笑著,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苦澀的藥汁順著唇角流了下來,瞬間就濕透了今晨時候才換上的,嶄新的石青色錦緞繡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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