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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蘭德”
裡面的人念到諾蘭德的名字。
神父們連續問了幾個問題,諾蘭德都應對自如,這使這個十三歲是神學士有些得意忘形。
而我們的考察神父們,最樂意看到的,就是這一點。
“你知道狄辛斯的《聖萊斯島回憶錄》嗎,對此有何看法”久等的獵人拋出了他的誘餌。
“當然,我認為------”
我們的小小的神學士自信的,對這一點進行了詳盡的敘述,有理有據。
即使是神父們,也必須承認這個小小的神學士對於這個點的敘述,是有一定可闡述性的。
但正因為自信的小神學士的有理有據。
我們的神父們,就諾蘭德看‘那些無必要’的廢書這一點,進行了嚴厲無情的指責。
毫無疑問,諾蘭德一腳踩入陷阱。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陷阱。
諾蘭德是後來才知道的,在那些人得意洋洋的炫耀中。
原來這次的考察神父,是神學院院長那一派的。
白色長卷被鵝毛書寫上黑色字跡。
第二天,代理助教將白色長卷舒展開,掛在牆壁上。
穿著黑色神學士服的神學士們站在牆壁前,緊張的查看自己名字。
明天,就是凱薩琳夫人來考較的日子。
“是奈德”
“----蘭爾斯----”
那些名字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傳遞著。
諾蘭德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白色長卷的末尾。
年輕且瘦小的神學士站在人群里,看著自己的名字,一言不發。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不管是凱薩琳夫人還是神學院的負責人,都不會對榜單的最後一名感興趣。
“諾蘭德,里拉神父讓你去他的修道室”
柯瑟在人群之中,大聲喊出來。
毫無疑問,這下子神學士們的目光都聚在諾蘭德的身上。
場面也一下子安靜下來。
幸災樂禍,憐憫,看戲······匯聚到諾蘭德身上的目光十分複雜。
“天主在上”
瘦弱的神學士點了點頭,平靜的往外走。
諾蘭德敲了敲門,“請進”,里拉神父的聲音平和。
里拉神父正坐在椅子上,上面擺著一摞厚厚的紙,書本雜亂的擺在桌子的邊角上。
神父常年身著黑袍,看起來十分簡樸。
“天主在上,諾蘭德,對於你的罪行,你有辯解的機會”
里拉神父看著諾蘭德。
“我供認不諱,請您責罰,以祈求天主的原諒”
諾蘭德做了做祈禱的儀式。
里拉神父沉默,室內的光線有些黑暗。
“在你下剪刀之前要量三次”神父說了一句拉丁文。
“我------”諾蘭德想要回應的時候。
神父已經不再看諾蘭德,只是低聲說著“去吧,到鐘樓,呆到明天”。
“是”諾蘭德點了點頭,退出房間內。
這個時候正是下午,年輕的神學士步伐平穩,不急不緩,朝鐘樓走。
諾蘭德終於站在破敗的鐘樓前,他望著高聳的建築,覺得遠沒有第一次來鐘樓的時候可怕。
“吱呀”一聲,鐘樓的小門被諾蘭德打開。
他循著記憶,順著垂直的螺旋樓梯往上爬,此時光線還算充足,因此上樓的過程十分順利。
‘就是這裡’諾蘭德看著樓層間帶著被火燒過的黑色印記,停下腳步。
他忽然有些‘近鄉情怯’起來。
為了印證自己的記憶,諾蘭德才不停向上爬,想要找到那個房間。
可是站在樓層前,反而不敢向前。
神學士站在原地,停頓半晌,才捏緊拳頭,循著記憶繼續探查。
‘吱呀’
諾蘭德推開那個房間,對面擺著的,正是一個木桌子,木桌子旁邊有一個桌椅。
後面好幾個桌子並排著,和他記憶中的擺設並無差別。
可是上面一本書也沒有,無論是單獨的木桌,還是本應堆著的書的並排著的木桌。
諾蘭德不死心的走進,湊上去試圖找出‘證據’。
卻依舊什麼都沒有。
那真的是他因為太過害怕而產生的幻覺?
年輕的神學士眉梢緊皺,瘦長的手指覆在桌上,抬起手時,他的指腹也沾上了一層灰。
年輕的神學士先是坐下來,想要平靜下來。
書籍被主人翻過一頁又一頁,‘凌厲’的翻頁聲彰顯著主人無法平靜的心情。
年輕的神學士索性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倒在灰塵滿地的木板地上。
那本書則被主人擋在臉上。
一個人的時候,失落好像才可以從諾蘭德的心裡稍微表現出來。
我們年輕的神學士,一直以來,都十分的會偽裝自己。
在大雪紛飛的凜冬被趕出門的,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諾蘭德,被留在神學院。
他對此十分感恩,並且十分滿意,即使甚至到了被排擠的地步。
可是和以前比起來,這要好得太多。
諾蘭德唯一,在心中默默感恩的,心中在意的,凱薩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