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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妝帶了吃食和藥過來,正要去叫呂元亮起來,就聽他又開始哀嚎,便走進裡屋。只見躺在床上的呂元亮一臉菜色, 便在床邊坐下,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趕忙問道:“很不舒服嗎?”
呂元亮懨懨地應了一聲道:“嗯……”
一邊應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往陸雲妝身邊蹭。
陸雲妝見他這般心中不由奇怪。他都這樣了剛才還有那心思叫觀墨去整治那朱孫二人,怎麼現在又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雖然心存疑惑, 但她還是盡心地照顧他,扶著他起床,取了小米粥過來,餵了他小半碗。接著又端了煮好的湯藥過來。
呂元亮並沒有真病,看到那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只覺得厭惡。便尋思著找藉口支開陸雲妝再將那碗藥給偷偷倒了。
於是道:“雲娘,你都忙了那麼久了。還是回去歇歇吧,這藥我會喝的。”說著便想要接過藥碗。
陸雲妝避開了他的手道:“那怎麼行,我得親自給你餵下去這才放心。”
呂元亮看了一眼那碗一看就很難喝的藥,全身都寫滿了抗拒。
陸雲妝見了不由笑道:“良藥苦口,你不喝藥身子怎麼能好?”
聽了這話,呂元亮本想開口說自己沒病。但見她一臉關切,又只得把這話給咽下,愣愣點點頭。
一碗藥灌下去,呂元亮只覺得舌頭苦的快要失去了知覺了。
“張嘴。”
一塊蜜餞就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送進了嘴裡,甜蜜的味道一下子就壓制了藥的苦味。
陸雲妝笑盈盈地看著他,“還苦嗎?”
他傻乎乎地盯著她看,搖搖頭。
不光不苦,還甜的很。
陸雲妝淺笑,收拾好湯碗讓人把東西撤下。又拿了一條乾淨的面巾,用涼水浸濕絞乾,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呂元亮就跟個癱瘓似的病人躺在床上,任由陸雲妝替他擦拭。
看她這般溫柔的對待自己,呂元亮一時只覺得自己就像掉進了蜜罐子一番,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心中只想:要是這麼一直病著也不錯。
陸雲妝這廂照顧著呂元亮,外頭姚黃突然走了進來,在她耳旁低語了幾句。陸雲妝面上的笑模樣一下子淺了幾分,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旁呂元亮見了只覺得心跳漏了半拍,心道:怕不是自己裝病哄騙雲娘的事被發現了吧?
他屏著氣看著陸雲妝,小聲問道:“雲娘,怎麼了?”
陸雲妝搖搖頭,勾唇露出一抹笑,道:“只是一時忙忘了,今日應該提前交貨的。”
“交貨?”
陸雲妝點頭,“有一個客人先前在萬寶齋定了一套頭面,前些日子傳信說要提前交貨,今日便是約定的日期。”
聽聞,呂元亮有些急了,“你要出去了嗎?”
陸雲妝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呂元亮好不容易才得此機會和陸雲妝獨處,這還沒享受多久自家娘子的溫情呢,卻被這個煞風景的客人給破壞了。一時心中便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酸水,他也知道不該攔著她,可就是心裡不開心。
他終是忍不住道:“就不能改明日嗎?遲一天應該也沒事吧?”說著,又怕她不同意,找藉口道:“你看外頭太陽那麼大,你還要出門,可不得曬到了啊。”
陸雲妝見他這般孩子氣的話語不由失笑,“這位可是得罪不起的客人。而且做生意得講究誠信,說好了今日交貨,就今日交貨。”
得罪不起的客人?
呂元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坐起來,大聲道:“你說的客人該不會是信陽候吧?”
陸雲妝沒想到他反應這般大,不由愣了愣,隨即點點頭,“萬寶齋最近最大的生意便是這一樁。”
她話音剛落,呂元亮這心裡就跟喝了好幾缸子老陳醋一般。
這信陽候可真是他的克星。夢境裡害得他淪落如此,這一世他都沒去招惹他的女人了,他倒好,反過來找他媳婦的麻煩。真是氣人!
呂元亮不開心的情緒直接表露在了臉上。
陸雲妝見他這般倒像是個賭氣的小孩兒,忍不住笑道:“我很快就回來,你躺著好好歇息。”
呂元亮見她這般就知道她去意已決,便也不好繼續歪纏,只得不情不願地鬆開手去。
陸雲妝見他癟著嘴賭氣的模樣一時覺得可愛,就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微微笑道:“乖乖的,回來給你帶糖吃。”
呂元亮摸著被掐紅的臉頰嘟囔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兒……”
陸雲妝笑而不語,起身理了理衣衫便轉身出門,登上了府門外早就備好的馬車去往萬寶齋了。
崔景鑠早早便到了,在萬寶齋的待客雅間裡端坐不動,顯得格外沉靜。
他一盞茶還未喝完,便聽見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隱隱聽見有些熟悉的年輕女子的聲音,表情鬆弛了幾分,瞧了一旁的護衛一眼,護衛頷首退下。
門被推開,就見陸雲妝夥同幾個萬寶齋的夥計走了過來。陸雲妝的面色淡淡,也不曾怎麼裝扮,就穿了一身尋常舊衣衫這麼來了。
陸雲妝一眼就瞧見了裡頭坐著的男人,心中的不悅又多了幾分,但面上卻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她躬身行了一禮道:“侯爺久等了。”說著就讓底下人將錦盒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