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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跪在地上愣愣地抬起頭,她此刻心頭原本一片哀戚,可在見到少奶奶的笑容後,卻仿佛明月破開霧靄,照得心頭一片寧靜。

  小月被林善舞扶起來,她坐在二人面前,緩緩說道:“其實我本名不叫小月,我姓左,叫左知嫣。我給自己改名小月,就是為了銘刻銘記月容莊。”

  左知嫣緩緩將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出。

  原來五年前,縣城裡最大的胭脂鋪子,還不叫月容莊,而叫玉琦閣,憑著幾張配方,僅僅開張幾個月,就成了縣城裡生意最好的胭脂鋪子。

  錢樂為眼見經營了兩年的鋪子生意越來越慘澹,就打起了向左家配方的主意,當年,他出價五百兩買下玉琦閣的所有胭脂配方。

  五百兩不算個小數目,左家的鋪子開張好幾個月,也堪堪掙了二兩百銀。

  可是玉琦閣老闆,也就是左知嫣的父親並不是目光短淺之徒,五百兩銀雖多,卻只是死物,而他們家做胭脂的配方,可是能源源不斷下金蛋的寶雞。

  想都沒想,左父就拒絕了這樁生意。

  被拒的錢樂為惱羞成怒,二人不歡而散。

  此後又過了數月,錢樂為都沒再出現在左家人面前,一家人原以為此事就這麼過去,照樣日日早起做生意。

  左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快就盤下一間大鋪面,成為了縣裡最大最好的胭脂鋪子。可就在這個時候,幾名聲稱被左家胭脂毀容的婦人找上了門。

  左知嫣含著淚,幾乎泣不成聲,“她們臉上長了許多可怖的面皰,堅持說是用了我家的胭脂才會如此。當時鬧上我家鋪子的足足有九人,將店裡的客人全都嚇走了,還有一名路過的大夫,在查看過那些婦人的傷口後和我家的胭脂後,堅稱是我家的胭脂有毒。她們鬧了好些天,還說要告到官府去,我爹沒辦法,只好一一給她們賠了錢。那些婦人拿了錢便離開了,可我家的生意就此一落千丈,不但沒有人願意進門買胭脂,連先前買了胭脂的,也堵著我家的門,讓我爹賠錢。”

  左知嫣如今才十六歲,經歷這些事時也不過十二歲,但毫無疑問,這件事已經成了她心中的夢魘,即便時隔多年再次提起,依舊難過得不可抑制。

  傅家寶抱著扇子坐在旁邊,安靜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一動不動,生怕稍微有點動靜就嚇著了這可憐的姑娘。

  林善舞遞上一條帕子。

  左知嫣感激地看她一眼,接過帕子胡亂擦了下淚水,就接著說下去,“我爹日日被那些人攪得無暇他顧,我娘被氣得臥病在床,我卻什麼也做不了。為了賠錢,我家連最後一點家底都掏空了,只能賣了宅子,一家人龜縮在店裡。忽有一夜,我娘犯了急病,我爹顧著照看我娘,讓我去請大夫。等我回來時……”

  左知嫣怔怔地睜大眼睛,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冰冷的夜裡,“那個鋪子,連同我爹娘,都已經被燒沒了。”

  林善舞和傅家寶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第58章

  “那段日子,為了還請債務和給我爹娘辦喪事,我將家裡鋪子賣掉,後來無以為生,只能自賣自身,入了奴籍。”

  想也知道,當年才十二三歲的左知嫣,背著爹娘用胭脂毀人容貌的名聲,也難以繼續維持生計。

  傅家寶問道:“那你家就沒有別的親戚收留你?”好歹出身富戶,居然淪落到入了奴籍,也是叫人唏噓。

  左知嫣搖頭,說道:“我娘本是孤女,我爹那邊又人丁單薄,僅剩幾門隔了好幾層的親戚在縣裡。原先看在我家生意做得好的份上,還能有些交往,後來人走茶涼,他們連見都不願意見我。”

  難怪牙郎說左知嫣性子倔強不願意像其他丫鬟那般,原來還是放不下過往。想想也是,一個曾經家境富裕備受寵愛的小姐,淪落到賣身為奴的地步,心中又藏著仇恨,哪裡能那麼容易壓抑住本性做個唯唯諾諾的丫鬟?

  林善舞看著眼前淚盈於睫的小姑娘,抬手摸了摸她的鬢髮,“你覺得,害死你爹娘的那場大火,與錢樂為有關?”

  左知嫣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繼續道:“當年,我家的胭脂遠近聞名,錢樂為鋪子裡的胭脂卻少有人問津,可是我家沒了以後,錢樂為的生意忽然蒸蒸日上,壓過了街上所有的胭脂鋪子。我給其他人家當丫鬟時,曾經偷偷去看過,發現他們家的胭脂與我家當年賣的那種十分相似,只是價錢貴了些。”

  傅家寶拿合起的扇子撓了撓頭,撐著下巴道:“讓我推測一番,莫非是那錢樂為強買你家方子不成,就使人裝作毀容上你家鬧事,先毀了你家鋪子的名聲,叫你爹娘焦頭爛額疲於應對,再上門搶了你家的方子,順便一把火燒了毀屍滅跡?”

  傅家寶說完,惡狠狠道:“如此看來,這個錢樂為果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像這種人,就該打死了挫骨揚灰!”

  左知嫣原本也沒有將當年她家遇到的種種磨難與錢樂為聯繫在一起,是今日聽見了傅家寶與林善舞的談話,才恍然明白過來。那些事情原本只是她的猜測,一直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可是五年過去,舊事重演,她才將矛頭徹底對準到錢樂為身上,對這個陰險歹毒的商人更是恨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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