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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陪嫁姑娘,怕不是大半家私都要貼出去了?”靖國公府在京中多年,親朋故交都不少。再加上阿琇是嫁入王府,來的人著實是不少。
就有那看著嫁妝眼熱的少不了要酸上一兩句。
“我聽說沈家九個姑娘,前邊八個出閣時候嫁妝也都很是豐厚的。但這麼瞧著,怕是加起來都不如這位九姑娘的。”
“我冷眼時候,怕也沒有這般的排場。”
阿琇坐在閨房裡,一身鮮明的紅色衫裙,粉黛輕勻,更顯絕色。影影綽綽的,她也聽見了幾聲外頭的議論。
“別聽那些個,不過是幾個剛進京來沒多久的外官命婦,能見識過什麼呢。”說話的人,是賀長安。
因霍昀和徐寧都有了身孕,需要避開新婚的場合。賀長安卻暫時沒有這個煩惱,挽著髮髻陪在阿琇身邊。
她手指頭敲著桌面,與阿琇小聲笑道,“都是嫉妒。若她們知道,表哥送來的聘禮有多貴重,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說完又咳聲嘆氣,“好不容易趁著大婚時候出了迴風頭,這才多久,就被你壓過去了。”
看看四下里無人,阿琇飛快地說道,“不然你休了表哥再嫁一次?”
眼見著賀長安兩道英氣的眉毛立了起來,阿琇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們再來一次大婚?”
“看在你好日子的份兒上,且饒了你!”賀長安一邊說,一邊覺得不忿,還是在阿琇雪白的腮邊擰了一把,留下個紅印。
“明兒進了王府,你說話仔細著些。都是王妃了哪,就是大人了,不是人人都會體諒你的。”看看一身紅衣,可還是終究有些稚氣的阿琇,賀長安捧著阿琇的臉上下打量,阿琇連忙噘嘴做笑臉。賀長安噗嗤一聲笑了,“倒也難說,這張小臉真是招人喜歡。”
說著話,陪嫁的丫鬟小月兒也打扮得簇新鮮亮,雙丫髻上各插了朵大紅色的絨花,跑進來笑嘻嘻地通報,“姑爺催妝來啦,在前院呢!”
阿琇一把推開了賀長安,“真的?”
跌坐在床上的賀長安:“……瞧你那點兒出息!”
阿琇扒著窗戶,可惜除了說笑著往外涌去看催妝的女眷們,什麼都沒看見。
有些失望地回身來坐下,嘴上卻不肯輸給賀長安,“你當初聽見表哥催妝的時候,
比我好不到哪裡啊。”
“沒法子,誰叫青時相貌堂堂,英姿勃發呢?”賀長安半點不以為意。她與霍青時感情很好,霍青時性子有些沉悶,日常夫妻相處,賀長安總是絲毫不加掩飾對霍青時的喜歡,甜言蜜語張嘴就來,百鍊鋼都能化作了繞指柔。
阿琇撇嘴,“我家阿離也很好啊。”
“蕭蕭肅肅,朗月入懷,說的就是他了。”
賀長安抬頭看屋頂。
“你看什麼?”阿琇湊過去跟著看,什麼也沒看見。
賀長安嘆道,“看看屋頂有沒有被你吹破。”
話音落下,被雌威大發的阿琇按在了床上。
“天哪,這是幹嘛呢?”阿珏和阿珎攜手走了進來,看見阿琇正甩了鞋子,提著裙擺要騎在賀長安身上。
被胡武養得圓圓潤潤的阿珏大步走了過去,把阿琇從賀長安身上撕了下來,恨鐵不成鋼地點著她的額頭,“你還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不?外頭多少人呢,還沒個正形兒。”
連慧怡長公主都來添妝了,這丫頭怎麼還是這個長不大的樣兒?
“看你的頭髮,都亂了。”阿珎也過來,將阿琇按在妝檯上,拿起篦子替她把頭髮抿整齊了,“想鬧,也好歹等客人走了吧。”
她是姐妹中最年長的,這幾年日子過得很是舒心,已經將年少時候的尖銳磨去了。在沈家一眾女孩中,越來越像長姐了。
拍了拍阿琇的肩膀,“回頭我們還得去外邊招呼著客人,你和長安便留在這裡用膳,不許再胡鬧了。叫人看見,會笑話的。”
囑咐了幾句,叫了阿珏一起離開——沒辦法,霍昀和徐寧都有孕在身,按照規矩要避開喜房。今日的客人不少,宗室勛貴女眷們更多,幾位回來的沈家姑奶奶只能也幫忙照應著。
她們走了,賀長安才對阿琇眨了眨眼睛,“你這位大姐姐,這幾年越發穩重了。”
據說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經歷了事情,自然也就變了。”想到從前阿珎處處與溫氏這一脈爭鋒,阿琇也覺得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叫一個人脫胎換骨地轉變。
看到了阿珎,又不免想起阿瑤和阿珠。她們都離著太遠,實在回不來,但添妝的東西都送了回來,特別是阿珠,整馬車的嫁妝往家裡送。阿琇嫁妝中的一箱子火狐狸皮子,就來自阿珠。
“我就只盼著,我們九個姐妹,還能有聚在一處的一天。”十妹妹還小,不算她。
想想小時候姐妹們在一起,吵吵鬧鬧的,誰與誰好,誰跟誰不和,可一旦到了有外人的時候,九個姐妹偏偏還能擰成一股繩子。那會兒,多好?怎麼轉眼間,就一個個都嫁了出去呢?
阿琇很是感慨了一回時光無情,丫鬟們擺上了席面後狠狠地吃了一大碗飯才掃去了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