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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的心思路人皆知。
公子竟然就這麼把人送了回去。
依著他阿甲哥的意思,這種輕浮不要臉的女人,就該一個耳光打過去,叫她清楚一下自己的身份。
別以為叫一聲表哥就是親戚了。當年李家二房乾的那些個破事兒,生生叫公子生母抑鬱而終。這哪裡是親戚?分明就是仇人。
他阿甲真是不明白,公子還留著李家做什麼。
“噓,噤聲。”鳳離伸出手指束在唇前,少見的俏皮。
阿甲是安王妃給他的,從小在他身邊,也只比他大了兩三歲而已。年輕,就很有些急躁。
急躁了,許多事情就容易想的簡單了。
他叫人送了李婉婉回去,是輕輕放過麼?垂眸看著手中的梨花,青青翠翠嫩葉,雪雪白白花苞,清新中透出一股難言嬌嫩。
他是個溫柔心軟的人,怎麼會去親自教訓一個弱質的女孩兒呢?
叫他們自己內里亂起來,才更有趣。
果然,李婉婉直接被送到了滎陽侯老夫人的跟前去。侯府中,立刻就是一場口角。
比起正經的兒媳滎陽侯夫人,老夫人顯然更喜歡胡姨娘一脈。
一來,胡姨娘本是她調理數年,親自塞給兒子做妾室的,對她一向恭敬孝順,時刻捧著她老人家說話。
二來,老夫人堅定地認為,這後院裡就不能一家獨大,如朝堂一般,必得講個制衡。正經的兒媳侯夫人也是勛貴人家出身,如今當著侯府的家。就因這個,老夫人就不能讓她鬆快了,否則,往後這侯府之中,還有她老人家說話的餘地麼?
想要與安王府再聯姻,老夫人和滎陽侯的意思是一樣的,都是傾向於李婉婉的堂姐李媗媗。
李媗媗的父親乃是滎陽侯與胡姨娘所生,算起來是小李氏的親侄女。就小李氏自己,也更喜歡這個血脈上更親近的侄女。
滎陽侯夫人,卻更喜歡滎陽侯世子的嫡女李婉婉。
聽說李婉婉竟然敢自己追著鳳離出城,滎陽侯老夫人先就勃然大怒了,指著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婉婉氣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順過一口氣,拍著大腿哭道,“這是做了什麼孽!竟修下這等無知無恥的丫頭來!”
李婉婉被罵的幾乎抬不起頭來,只知道哭。
匆匆趕來的侯夫人聽見了老夫人的話,火氣亦是上涌,當下也不叫人通傳,自己大步就走進了老夫人的屋子裡,只一把拉起李婉婉,問到了老婦人的臉上,“母親一向看不慣我,只叫侯爺休了我就是。何必把氣撒到婉婉身上?她是我嫡親的孫女沒錯,莫非就不是母親的曾孫女了?這樣的話罵到她臉上,我倒是想問問了,婉婉她做錯了什麼?”
“你……你!”老夫人縱橫後院多少年了,何時被這樣頂撞過呢?登時倒仰過去,厥過去之前也沒忘了一疊聲喊著人去叫了滎陽侯來。
現任滎陽侯本身也有些才能,領了個不大不小的實職。只不過,這個人過於鑽營,急功近利的模樣實在叫人不大能看上,因此侯府這些年來,也著實是開始敗落了下去。
聽說老夫人暈了過去,匆匆請了太醫一同回來。
到了侯府的時候,李婉婉已經被侯夫人送回了居處。胡姨娘跪在老夫人腳邊,哭得淚人一般,李媗媗也用帕子抹著眼角。侯夫人自己冷冷地坐在一張椅子上,連半點兒面子上的動作都懶得有了。
來的這個太醫醫術當真是不錯的,耿直得都有些過了,說白了便是處事有些不夠圓滑。正因此,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太醫院裡頭熬著,比他歲數小些的都能做了院判院正。
白鬍子太醫上手一把脈,拂袖而去,臨走還留下一句話,“裝病,真是豈有此理!”
滎陽侯的一張臉上,精彩極了。
老夫人翻身坐起,哭著就與兒子說李婉婉如何輕賤行事,侯夫人如何忤逆不孝。
還沒等滎陽侯說話,侯夫人就跳了起來,只問他是不是眼睛裡只有胡姨娘和她的孩子。若是,自己寧可帶著兒子孫女們就離了侯府,也不再吃這份兒委屈。
總之,侯府裡頭亂成了一團。
阿甲沒想到,一個李婉婉,就能惹出這許多事來。
等到天快黑他和鳳離一起回到了王府的時候,就聽見白天送了李婉婉回去的阿乙悄悄地回鳳離說,“我特特在侯府外頭等著看熱鬧,光是過半晌,就請了兩回太醫。”
阿甲驚訝極了,撓了撓頭,覺得與自家公子比,自己還是差了些火候。
這件事瞞不過安王妃,因為就在天色擦黑的時候,小李氏吩咐人備車,坐了車一徑回了娘家。
聽鳳離說了緣由,老王妃先是冷笑,“真是……他們家裡如今要賣狗皮膏藥了麼?”
沾上了,怎麼就揭不下來了?當初那個侯府的老夫人話里話外透出再結親的意思來,她就已經直截了當地拒絕了,這還往上湊?
鳳離微笑不語。
有小李氏這個活生生的先例在,李家怎麼可能死心?以如今滎陽侯的門第,也攀附不上別的王府宗室,可不就是要仗著一點兒親戚關係來死扒著不放?
王妃沉默半晌,又嘆了口氣。
“我雖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卻有句話我須得囑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