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累得值了。
時雨菲趕到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原本焦急的心在見到霍承影的車停在樓下時，又變得忐忑不安。
她的腳步躑躅不敢上前。
直到霍承影的車，車窗降下的那一刻，那個男人蒼白的容顏清晰的躍入時雨菲的眼中，她才控制不住的跑了過去。
霍承影聽見了那急促的腳步聲，露出了笑容，他儘可能的用不那麼糟糕的狀態去見時雨菲。
時雨菲湊在窗口，看到的是霍承影的側臉，不像過去他會面儘量面對自己。
這一刻時雨菲有點哽咽，不知道說什麼。
“雨菲？”霍承影低聲問道，他“看”的方向是車窗的夾縫。
“承影……”時雨菲出聲了，即使她控制的再好，霍承影也聽得出她是有多擔心。
“上車。”
時雨菲回頭，程茹還站在保姆車邊上，神情是在等待自己給她一個消息。
“承影，你等下，我和程茹說一下。”時雨菲又跑開了。
交代完程茹，時雨菲看著保姆車開走，她才從另一邊上了霍承影的車。
一上車，時雨菲就發現霍承影的腿開始顫抖了，而他的雙手用力的按著它們。
“承影，要不……”時雨菲本來想說讓霍承影跟自己回家。
可話到嘴邊，她卻發現自己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就算霍承影不是陌生男人，但這樣邀請一個沒有關係的男人去家裡，怎麼看都不太好。
“我有話和你說。”
“你現在身體這樣，要不先會金桂別墅吧。”時雨菲想動手幫霍承影按摩，又想到之前他的決絕。
他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毫無尊嚴的一面展示在自己眼前。
假如，他始終都是這種心思，那她真的無能為力，這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兩個人的弗雷。
霍承影搖了搖頭，他閉著眼側著頭靠在椅背上。
時雨菲知道他有話說，果然，陳斌和司機都下了車，並且走開了有四五米遠的距離。
聽見關門聲，之後腳步聲停了，霍承影才睜開眼，“看”向時雨菲。
這一刻，時雨菲知道霍承影想讓自己感受到他的尊重，可那雙眼眸虛無的感覺卻好像一把刀扎在她的胸口上。
“那天，你是不是就發現了。”霍承影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才觸碰到時雨菲的手臂。
時雨菲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像不管說是還是不是，對霍承影來說都是錐心之痛。
霍承影能聽得出時雨菲的呼吸頻率的變化，她確實發現了，可卻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是自己讓她那麼左右為難的吧。
就在時雨菲要開口的時候，霍承影的指尖觸及到她的臉頰。
他的眼眸像是蒙塵的黑曜石，有一瞬間時雨菲想要替他撥開那層陰霾。
“對不起，是我選擇了逃避，傷害了你。”霍承影輕輕撫摸著時雨菲的臉頰，她沒有拒絕自己，真好！
“我……”時雨菲想開口，但霍承影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唇瓣。
“噓，讓我說完。”霍承影又閉了閉眼才睜開，“我的病不會好，只會越來越嚴重，甚至最後會喪失所有的知覺，我自私的不希望你看到這些。”
霍承影停下了，他的胸膛喘息的厲害，時雨菲很怕同樣的事再次發生，她看向窗外，陳斌就在不遠處，時刻關注著車內。
“承影，別說了……先回去好嗎，我怕你的身體……”時雨菲小心翼翼撫著霍承影的胸口，她不希望再看到霍承影在生死之間徘徊。
“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不想再錯過了。”霍承影再次睜開眼，即使他感受到越來越沉重的昏眩感。
“我都知道，我沒怪你。”時雨菲伸手攬住了霍承影，讓她能靠在自己的懷裡，這樣減輕他身體的緊張和疲累。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希望被人控制。”霍承影靠在時雨菲懷中，熟悉的清甜香味讓他的思緒好像也開始逐漸飄遠了。
“我是，可對你是例外的。”時雨菲懂霍承影的自責，他在愧疚強行替自己選擇了結局。
他後悔離婚了。
“那……你願意，跟我回去嗎？”霍承影堅持著，最後一絲清明的意識說出心中最想要說的話。
他想留住時雨菲。
之前他就是因為怕十五年前，時雨菲突然離開的絕望再一次衝擊他，才會以為在他們都沒有泥足深陷的時候選擇一起脫身。
誰知道，其實不管是他，還是時雨菲都已經脫不開身了。
“我……”時雨菲很為難，她現在名不正言不順，要她以什麼身份留在霍承影身邊？
就算他有復婚的意念，她也有自己的尊嚴。
在霍承影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能向自己坦誠以待，毫不保留的狀態下，她也不敢輕易嘗試。
可霍承影現在的狀態，她卻拒絕不了。
時雨菲掙扎不已，懷裡的霍承影變得越來越重，時雨菲頓感不妙，立刻叫了陳斌。
好在霍承影只是睡著了，不是像上一次那樣，差一點就丟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