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再見言醉歡(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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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柳府,謝安瀾和陸離牽著手走在大街上。謝安瀾道:「陛下若是知道了柳家跟咱們合作,只怕也要容不下柳浮雲。」

  陸離搖頭道:「如今京城的局勢越加複雜,陛下反倒是不會那麼隨便做決定了。他會忌憚睿王府,又怎麼不會忌憚百里家?說不定,他正希望百里家和睿王府拼個兩敗俱傷呢。這個時候,柳家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柳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就算柳家真的投靠了睿王府,對局勢影響也不大,因為那些東西陛下抬手就可以收回。更何況,睿王府怎麼會接受柳家?」

  昭平帝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捧出來一個名聲臭不可聞的柳家,只要想要名聲的人,誰都不會跟柳家合作。所以柳家只能緊緊的依靠著昭平帝,別無選擇。

  至於柳浮雲,現在在昭平帝眼中還沒那麼重要。

  但是昭平帝卻不知道,很多時候就是那些在他眼中不是那麼重要的人,在左右著他的決定。

  陸離蹙眉道:「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陛下為什麼會如此信任百里家。百里家這次來勢洶洶,以陛下的多疑早就應該懷疑他們了才對。」就算是為了對付睿王,昭平帝也不可能不想辦法控制百里家,否則一旦睿王府沒了,百里家又會成為下一個麻煩。

  謝安瀾道:「說不定陛下手裡有百里家的什麼把柄。」

  陸離愣了愣,低頭思索了起來。

  好一會兒方才無奈地嘆了口氣。謝安瀾揚眉道:「怎麼?我說的不對?」

  陸離道:「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那大約只有這個可能了。只是…我對陛下挑選把柄的眼光,實在是有些擔憂。」所以,昭平帝手裡那所謂的百里家的把柄到底是真的呢,還是百里修故意給他的呢?

  謝安瀾也想起了當初昭平帝派陸離去肅州的事情,忍不住乾咳了一聲道:「這個還真有些不好說啊。」

  陸家雖然如今被百里家壓著,但是實力畢竟在那裡。辦事的速度自然是不慢的,兩天後陸聞就順利的返回了朝堂,入職的正是刑部郎中。區區一個五品官,並不能礙到什麼事情,自然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但是有心的人卻依然不會忽視這一點變化。原本門可羅雀的陸家,漸漸地也開始有了朝中官員家眷走動。只是陸夫人如今還在後院養病,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都沒有誥命在身,如何能與那些命婦們交往?陸聞一時間倒是有些為難。不過很快,陸家本家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然陸夫人不能執掌中饋,打理陸家的事務,那就找一個能行的人來。陸家飛快地替陸聞找了一個陸家旁支的一位姑奶奶。這位姑奶奶已經年過花甲,論輩分陸聞要叫一聲姑母。只是早年喪夫無子,等到公婆都不在了便自己搬回了娘家,靠著自己的嫁妝過。如今連兄弟姐妹都差不多過世了,跟娘家的侄兒也不算親近。但是她本身卻有著三品誥命夫人的誥封。陸聞將她接到府中奉養,她替陸聞打理陸家,也教導一下陸家的三個兒媳婦,卻是兩全其美。

  陸聞自然是十分樂意,派人知會了陸離和謝安瀾一聲。陸離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還同謝安瀾一起回陸家拜見了一番這位姑奶奶。確實是一個相當幹練精神的老人家。之後便將這事兒拋到腦後了,夫妻倆與陸家依然是不咸不淡的相處著,偶爾見個面那種疏離感正常人都能看出來。許多人心中都明白,這對父子倆這輩子最多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從柳家回來之後幾天,謝安瀾和陸離都在忙著商量流雲會的事情,等到商議的差不多了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這日一封信函送到了府中,謝安瀾拍了拍腦門才想起來,自己將言醉歡給拋到腦後了。信函是言醉歡讓人送來的,信中說是許久不見,邀他一聚。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請她幫忙。

  信都送到這裡來了,顯然言醉歡也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言醉歡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會約她去雲香閣。而是約在了靈武寺的後院中。謝安瀾陪著陸離在家中蹲了好幾天,正是悶得發慌的時候。想了想,便拖著陸離一起出門了。雖然馬甲掉了,但是謝安瀾還是換上了一身男裝出門,只是不再像從前一般精細的化妝掩飾。如此一來,絕美的容顏展露無遺,加上她本身氣質就不同於尋常閨秀的大氣灑脫。一眼看過去,倒是一個比陸離還耀眼的美少年。只是這美少年經不起細看罷了。

  拉著陸離走進靈武寺,因為不是初一十五寺中倒是比上次來的時候安靜不少。清幽的檀香伴隨著遠處傳來的誦經的聲音,不遠處掃著落葉的僧人,偶爾經過的香客,靜謐得讓人仿佛忘記了外面的喧囂和複雜。

  謝安瀾摟著陸離的胳膊漫步在後園中,這個季節靈武寺的後院也沒什麼花草可看,顯得有幾分蕭瑟蒼涼。陸離抬手握住她微涼的指尖,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衫忍不住皺眉。抬手想要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她。謝安瀾連忙按住他的手,笑道:「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不冷。」陸公子一向對她冬天穿太少衣服的行為很是詬病,時不時的總是要皺眉念叨。但是自從跟著睿王殿下學了內功之後,她是真的不冷啊。

  陸離輕哼一聲,伸手摸摸她的臉頰,「有點涼。」

  「胡扯,剛剛一路走上山,正熱呢。」仔細看看陸公子,謝安瀾挑眉道:「其實你是嫉妒吧?」嫉妒她冬天也可以穿的風度翩翩。

  不遠處的涼亭里傳來一身輕笑,一個披著淺綠色斗篷的美麗女子從涼亭里走了出來,笑道:「兩位這般恩愛,若是讓人瞧見了可不好說啊。」

  「言姐姐?」謝安瀾轉身看向她笑道。

  言醉歡微笑,「風塵女子,可不敢當探花夫人一聲姐姐。」

  謝安瀾有些歉意地看著言醉歡,言醉歡笑道:「我倒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般膽大妄為的女子。」

  謝安瀾說了聲抱歉,拉著陸離走了過去,道:「我叫謝安瀾,這是陸離。言姐姐近來可好?」

  「言姑娘。」陸離淡淡點頭道。

  言醉歡淺笑道:「陸公子,請坐。」

  三人在涼亭中坐了下來,言醉歡道:「原本我不該再找你,跟我這種人交往容易壞了名聲。但是我想著,敢男扮女裝去醉歡樓的女人,想來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所以還是厚顏讓人送了信過去,謝謝你願意來見我。」

  謝安瀾搖頭,「言姐姐這麼說卻是讓我慚愧了,當初畢竟是我騙了你。」

  言醉歡笑道:「這算得什麼騙?你騙我錢了還是騙我色了?哦,對了,你騙了我一壇酒。若是知道你是個絕色美人兒,我才不會送你酒。」

  謝安瀾苦著臉,「這是為何?」

  言醉歡理所當然地道:「美人相忌啊。我才不會送酒給一個比我還好看的女人。」

  謝安瀾無奈地聳肩,「回頭我請你喝靜水居的酒。」

  言醉歡伸手為兩位倒了熱茶,道:「那我就等著了。這幾日我也聽說過,靜水居的酒可是有錢也不好買的。」

  說笑了幾句,瞬間便將近兩年沒有見過的陌生感消去了。不得不說,人和人之間是需要看緣分的。比起京城裡那些大家閨秀們,謝安瀾天生就與性格爽朗灑脫的女人更投緣一些。誠然在感情上言醉歡著實算不得灑脫,但是感情之事旁人也無可奈何。

  兩個女人說話,陸離坐在一邊卻是有些不太方便。雖然陸四少本人向來不知道尷尬為何物,但是謝安瀾卻看出了言醉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便讓陸離先出去轉轉,她先跟言醉歡聊一會。陸離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對言醉歡點了下頭果然起身走了。

  看著陸離遠去的背影,言醉歡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謝安瀾不解地道:「怎麼?陸離得罪了言姐姐不成?」

  言醉歡擺擺手,無奈地道:「我好像有點怕陸公子。」

  怕?

  謝安瀾更加不解了,尋常小姑娘怕陸離的冷臉還說得過去。但是即便是冷著臉,陸四少那張俊臉也還是經常吸引不少小姑娘偷看。言醉歡為什麼會怕陸離?

  言醉歡道:「除了比你們家那位長得好看的以外,無論是比他兇狠的還是比他冷酷的人我都見過不少。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們家那位比較可怕一點。好像被他看上一眼,都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放了一般。」

  謝安瀾忍不住笑了,「沒這麼嚴重吧?」

  言醉歡鄭重地點頭道:「就是這麼嚴重。」其實陸離的外表根本算不上冷酷,最多也只是比較冷淡而已。但是那種氣勢,還有那雙眼睛,被他一眼掃過去真的像是你最隱秘的秘密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般。這種人…謝安瀾竟然能跟他一起生活還如此恩愛,言醉歡不得不說她真的十分佩服。

  謝安瀾嚴重懷疑陸離是不是趁著她不注意恐嚇言醉歡了。畢竟同樣是女子,無論是葉無情朱顏還是二缺的蘇瓊玉和正經閨秀出身的寧疏都沒反映過這個問題。

  聳聳肩,謝安瀾笑道:「好吧,下次見面我不帶他來了。你信上說有事情找我幫忙,出什麼事了嗎?」

  言醉歡猶豫了一下道:「我聽說你剛從肅州回來,可見過高二公子了?」

  謝安瀾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道:「高小胖去找你了麼?」

  言醉歡點了點頭,皺眉道:「我以為兩年過去,他早就已經……」

  謝安瀾道:「前幾天我遇見他了,他也沒提起你我便也沒有提。這小胖子還挺執著的啊。」

  言醉歡苦笑,「承蒙高二公子青眼,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心裡清楚,實在是當不起定遠侯府小公子的厚愛。」

  謝安瀾看著言醉歡,正色道:「這話,言姐姐可跟高小胖說了?」

  言醉歡點頭。

  「他還是不肯放棄?」執著是好事,但是死纏爛打卻不是什麼好事了。謝安瀾看著言醉歡,問道:「言姐姐,可是高小胖給你添什麼麻煩了?」離開上陽關的時候高裴還托她照顧弟弟呢,高小胖要是搞出什麼事情來,倒是不好跟高裴交代。

  言醉歡搖頭道:「我這種人能有什麼麻煩?最多也不過是被人酸幾句罷了。只是對高公子的名聲終歸是不好。這幾日他時常讓人送東西去雲香閣,安瀾…若是尋常男子,送也就送了,我並非那種清高之人。只是正是因為我知道高公子的誠心,才不願讓他再與我糾纏。不會有結果的,他好好一個權貴公子,何苦為了我弄得聲名狼藉。我聽說你跟高少將軍和高家小小姐關係都不錯,所以想請你勸勸他。」

  謝安瀾看著她道:「你當真一點也看不中高齊麼?」

  言醉歡堅定地搖頭,眼神沒有絲毫的猶豫,「我九年前就已經決定了。」

  謝安瀾輕嘆了一聲,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勸勸高齊的。」她其實也不知道,言醉歡當真是愛那個人愛的如此痴心不悔,還是只是在為了自己的選擇堅持。但是既然這是她的決定,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言醉歡唇邊綻出一抹笑容,「多謝,麻煩你了。」

  謝安瀾苦笑,「當初我要是再狠狠地揍高小胖幾頓,他說不準就已經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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