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刑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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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科探花突然被關進承天府大牢,並不是一件小事。還是在「當街連殺四人」如此不靠譜的罪名之下,整個京城的人們再一次騷動起來。不過這一次反應最大的並不是普通的市井百姓或者朝中官員,而是那些讀書人,其中還有一部分高考落第尚未來得及離京的考生。

  在某些方便讀書人本就敏感,許多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腦海里就閃過了構陷二字。之後在聽說京城幾大實力拉攏陸離不成惱羞成怒云云,頓時對自己的聰明才智心滿意足——果真如此啊。

  一時間,整個京城的八卦都集中在了猜測到底是誰構陷新科探花郎這件事情上。

  承天府尹身為京畿重地的父母官,自然消息耳目靈通早早地就知道這些消息了。在連續關押了陸離好幾天案情依然沒有任何進展的時候,只得提議先放人再說。只要陸離不離開京城,案子可以慢慢再查。

  不過這裡畢竟是京城,如此重案並不是一個府尹能說了算的,大理寺和刑部不同意,就只能將人繼續押著。對此承天府尹大為不滿,雖然說京城情況特殊,許多重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會插手,但是說到底刑部和大理寺並不需要直接參與案件的探查,只負責審判和覆核罷了。若是這個案子罪證確鑿也就罷了,偏偏找不到證據這兩家還要死扣著。那些吵鬧的讀書人是不會跑去刑部和大理寺幹什麼了,但是他們會到承天府鬧騰啊。一大早,承天府尹就已經收到了不下一百分為陸離請命伸冤的文書,其中不乏一些頗有名氣的讀書人和今科上榜的進士。

  不過承天府尹也不想得罪刑部和大理寺,只得輕哼一聲應了下來,同意繼續關押陸離好讓刑部和大理寺有更多的時間找證據。但是承天府這邊,承天府尹只派出了幾個經驗老道的人推官,仵作,衙役協助柳浮雲等人。他是承天府尹,一方父母官,每日也是日理萬機的,哪裡跟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樣閒,整天盯著一個人一個案子。

  看著拂袖而去的承天府尹,馬大人有些無奈地摸摸鼻子苦笑道:「柳大人,曾大人似乎對咱們頗為不滿啊。」

  柳浮雲垂眸,淡淡道:「曾大人事務繁忙,你我正該為他分憂才是。」

  馬大人心中無奈的嘆氣,你是不用擔心得罪了承天府尹,但是他卻只是刑部一個小小的沒什麼背景的六品主事啊。得罪一個三品的京畿府尹,我是吃飽了撐得啊。

  「這案子,柳大人可還有什麼線索?」

  柳浮雲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門外的天空,道:「再查查看吧,若是實在是沒有線索,也只能放人了。」

  馬大人心中鬆了口氣,他就怕柳浮雲非要拽著陸離不放。這案子他研究了許久也沒看出來能有什麼線索和進展。他不會排除陸離一定就不是殺人兇手,這世上匪夷所思的殺人方法,意想不到的殺人兇手多了去了。但是他們找不到證據,那就是沒辦法。

  柳浮雲不再說話,心中默默盤算著,他是還覺得…兇手就是陸離。

  陸離依然安安靜靜地坐在牢房裡,連姿勢都跟那日謝安瀾進來探望他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依然乾乾淨淨斯文溫雅,仿佛他此時坐著的不是陰暗的牢房的地面,而是家中的書房一般。

  牢門傳來一聲輕響,陸離抬眼望過去,幾個衙役帶著人走了進來。陸離的目光自覺掠過了幾個衙役,落在了被他們領進來的人身上。這人也沒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尋常的打扮,尋常的長相身高,四五十歲的模樣。若是唯一不太尋常的地方,那該就是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惡意了。

  當然,能讓承天府尹的衙役將他領進來,這個人的身份也不會太過尋常就是了。

  「陸大人,你好啊。」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對陸離打招呼。

  陸離偏過頭打量著來人微微皺眉卻並不說話,中年男子也不在意,道:「陸大人想來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過這並不要緊。」

  陸離淡淡道:「誰說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中年男子一愣,眼神立刻收縮了一下,定定地盯著陸離,似在考量他的話是真是假。好一會兒,中年男子方才挑眉道:「哦?自然如此,陸大人說,老夫是誰?」

  陸離道:「你是…高陽郡王府的人。」

  中年男子垂眸,好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有些惋惜地看著陸離道:「陸探花,你實在不該表現的如此聰明。要知道,聰明人一般都是活不久的。」

  陸離冷然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中年男子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們王爺是真心希望陸探花為他效力的,不知…陸探花此時可改變了主意了?」

  陸離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仿佛懶得再聽他的話,直接閉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臉上染上了一絲怒意,很快卻又重新笑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惡毒的意味,「陸公子,你是否以為沒有人能抓住你的把柄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碰巧…那天有人親眼看到了陸探花殺人的一幕呢。而且…還直到陸探花將兇器藏在哪兒了。陸探花說…咱們是否應該為承天府尹和刑部大理寺的大人們分憂呢?」

  陸離漠然不語。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道:「我倒是奇了承天府這麼久都還審不出來半點線索來呢,原來是你們對陸探花太客氣了些。平時你們審案子也是這般的?」

  「自然不是,但是…」跟在中年男子身後的人道。平時審案子抓到嫌疑犯都是先打一頓再說,十個里總有三四個會招的。但是陸離畢竟是今科探花,又是朝廷命官,如今雖然沒有什麼「刑不上士大夫」的講究,但是一般人也不會對這些人動手。畢竟,讀書人身體都不好,打死了怎麼辦?

  中年男人道:「既然不是,為何這次又心慈手軟?難不成你們跟這位陸探花有什麼交情?」

  「自然沒有。」

  中年男人道:「證據我們已經送到了,也算是咱們為朝廷盡力了。至於能不能讓他開口,就要看各位的了。畢竟,如今可還有不少人…等著結果呢。」聲音裡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確實是有不少人都在等著結果,就這兩天京城裡那些權貴大家就有不少派人來過問了。都讓人有些驚詫一個小小的探花如何能勞動這麼多人關注。

  「多謝先生,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衙役有些諂媚地道。

  中年男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陸離道:「陸探花,你別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自作聰明,卻偏偏又不識抬舉。要知道,一個人可以恃才傲物,但若是太過,就惹人生厭了。」

  說完,中年男人不再看陸離,轉身悠然離去。出了牢門,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厚重的大門,唇邊勾起一抹不屑,「智計過人?哈!」這世上聰明人多了去了,再聰明的人死掉了也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牢房裡,坐在地上的陸離望著離去的中年男子,眼底也同樣閃過一絲寒意。唇邊輕微動了一下,卻沒有人聽到他說了什麼。幾個衙役已經神色不善地朝他逼了過來。

  謝安瀾端著茶水坐在大廳里,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曹修文。

  曹修文連連嘆氣,「少夫人,你怎麼就一點兒也不著急呢!」曹修文之前還佩服過這位少夫人臨危不亂,但是如今卻有些頭疼這位是不是冷靜的太過了。剛剛收到承天府里傳來的陸離被刑訊逼供的消息,曹修文就急忙趕來告訴謝安瀾了。誰知道這位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就這麼端著茶杯坐著也不開口。

  見曹修文急了,謝安瀾方才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多謝曹公子,讓你擔心了。」

  曹修文嘆了口氣,「其實這事兒夫人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實在不該來告訴夫人才是。」

  謝安瀾搖頭道:「不,我要多謝曹公子才是。若不是曹公子即使相告,只怕我們還要蒙在鼓裡。不過…既然進了承天府大牢,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有些準備的。」如今這世道可不講究什麼文明執法,事實上過了這麼幾天了陸離才被用刑謝安瀾都有些驚訝了。

  曹修文卻有些擔心,「但是只怕陸兄的身體……」

  謝安瀾垂眸道:「他…總不會讓自己出什麼大事的。」

  曹修文怪異地看了謝安瀾一眼,他是相信陸離的才智的。但是在大牢里那種情況,有時候就算你再智計百出也是不管用的。

  謝安瀾輕嘆了口氣,道:「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曹修文也跟著嘆了口氣,道:「說得也是…祖父已經親自去承天府找曾大人了,用刑的事情想必會緩一緩,少夫人也不必太過擔心。」

  「多謝。」謝安瀾道。

  送走了曹修文,謝安瀾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良久方才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來,「當真是不知死活。」

  「啪!」

  陸英匆匆進來,就被摔在腳邊的碎裂成片的茶杯嚇了一跳。連忙停下腳步望著謝安瀾,「少夫人……」

  謝安瀾輕哼一聲道:「如何了?」

  陸英連忙移開了兩步才道:「承天府剛剛放出消息,說是已經找到了四爺殺人的兇器和目擊者。」

  謝安瀾嗤笑一聲,抬眼掃了陸英一眼悠悠道:「陸英啊,你家四爺這次要是把自己玩脫了,你打算怎麼辦?」

  「少夫人…」陸英猶豫著,「何謂玩脫?」

  謝安瀾摸著下巴道:「就是死在承天府里,出不來了。」

  陸英臉色微變,訕訕道:「怎麼會?屬下相信四爺…也相信少夫人。」

  謝安瀾無趣地聳聳肩,齊聲道:「承你吉言。走吧,去給你家四爺收拾爛攤子,等他回來……」後面的話陸英沒有聽清楚,但是看看少夫人不善的神色,陸英十分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靜水居里,蘇夢寒打量著謝安瀾有些好奇地道:「少夫人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

  謝安瀾嘆氣道:「著急又有什麼用?」

  蘇夢寒有趣地道:「承天府找到了兇器和目擊者,若是罪名確鑿,陸公子可是真的沒有機會從大牢里走出來了。」身為今科探花卻做出這種事情,朝廷必定會加倍嚴懲,陸離活命的機會低於一成。

  謝安瀾嗤笑一聲道:「我還聽說,目擊者和兇器都是高陽郡王府提供的呢。看來高陽郡王是真的很恨我們家四少爺啊。」

  蘇夢寒微微蹙眉,道:「少夫人消息好靈通。不過…高陽郡王確實派了人去承天府,但是,絕沒有人提供什麼兇器和目擊者。高陽郡王若是真有這兩樣東西,而且又是真的的話,這麼用…未免有些浪費。」高陽郡王跟陸離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有著好的把柄不自己留著用,還巴巴地送去給承天府?

  謝安瀾笑眯眯地道:「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卻是,那位前去探望四少爺的先生親口承認他是高陽郡王的人哦。」

  蘇夢寒若有所思,「看來,想要趁機攪渾水的人還當真不少啊。不過,少夫人這麼一說在下倒是明白了,那所謂的目擊者和兇器,八成都是假的吧?」

  謝安瀾聳聳肩,「這種事情誰知道?蘇會首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總不至於就是為了跟我閒聊幾句問我著不著急吧?我雖然不著急,但是我很忙的。」

  蘇夢寒低眉笑了笑,嘆氣道:「在下自然還是奉高陽郡王之命,來勸說少夫人的。」

  謝安瀾驚訝,「難不成高陽郡王招攬陸離不成,改成了想要招攬我了?這是不是有點飢不擇食?」

  蘇夢寒無奈,「少夫人何苦如此自貶,高陽郡王也並非想要招攬少夫人,只是想請少夫人勸勸陸公子罷了。」

  謝安瀾嘆了口氣道:「蘇會首,你到底跟高陽郡王說了些什麼?高陽郡王堂堂王爺之尊,斷不至於對一個尋常的謀士如此執著吧?」

  蘇夢寒笑道:「我現在難道不是將陸公子說得越厲害,他就越安全麼?他若只是一個隨手可棄的人,可就真的沒有什麼價值了。」

  謝安瀾攤手道:「好吧,你說的大概是對的。不過…現在想要陸離的命的人大概比想要他活著的人更多一些吧?如果我現在拒絕高陽郡王,是不是高陽郡王也打算要他的命了?」

  蘇夢寒動作十分優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輕聲道:「這世上的人本就是如此,有什麼好東西若是自己得不到,那最好就誰都不要得到。陸公子之前得罪了柳大,又讓陸家本家老大的不高興,若我猜測的不錯,理王只怕也並不怎麼欣賞陸公子敷衍了事的行為。如此這般…實在是近況堪憂啊。」

  即便是謝安瀾也不得不承認,陸離少年這次果然是作了個大死。

  「可惜,我並不能代替他答應任何事。」謝安瀾道。

  蘇夢寒有些詫異,「到了這個地步,少夫人仍然拒絕?」

  謝安瀾很是無奈,「我是說真話啊,難道蘇會首認為我能替他做主?」

  蘇夢寒淡笑不語,謝安瀾也不辯解。

  「少夫人,浮雲公子求見。」門外,夥計低聲稟告道。

  蘇夢寒和謝安瀾都是一怔,蘇夢寒挑眉道:「柳浮雲?看來柳家也很著急啊。能讓柳浮雲親自出面來當說客?他難道忘了,是他把陸公子扣在了承天府大牢里。」謝安瀾懶懶道:「正是因為他是扣的人,所以他的籌碼才最多啊。柳家十三公子想要救一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若是罪名確鑿,人就算出來仕途也毀了,以後只能心甘情願的替柳家賣命了。」當然,陸離絕不是什麼知道感恩戴德的人,所以他更大的可能是加倍努力將柳家送進地獄。

  蘇夢寒若有所思地道:「聽說柳家最近在運作想要泉州府尹的位置,正是用人之際。」

  「陸離就算投靠柳家也不可能馬上坐上泉州府尹的位置啊。」謝安瀾道。

  蘇夢寒悶笑,「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聽說泉州曹大人如今的計劃,是陸公子的手筆?如果有了陸公子襄助,無論是誰在泉州府尹這個位置上都會做得非常好的。更何況,在泉州和流雲會的事情上陸公子已經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如果他能為柳家所用,柳浮雲就會輕鬆許多。畢竟柳家長腦子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其實如果陸公子現在投靠柳家的話,柳家不但不會打壓,柳浮雲必然會十分厚待陸公子的。至於為什麼親自前來…」

  「大概是因為,柳家沒有人肯來吧。」蘇夢寒說這話時,語氣裡帶著對柳浮雲深深地同情。聰明人都討厭拖後腿的人但是柳浮雲天生帶著一大堆拖後腿的。不知道在柳浮雲心中,到底是柳家帶給他的利益更多一些呢還是給他拖的後腿更多一些。

  謝安瀾嘆了口氣,道:「蘇會首,現在還是同情同情咱們自己吧。」人家柳家再怎麼蠢,好歹現在還如日中天呢。

  蘇夢寒道:「這倒也是,所以,少夫人到底打算見不見柳浮雲呢?」

  「見,怎麼能不見?」謝安瀾道:「人家都親自找上門了,自然是要見的。請浮雲公子上來吧。」

  「是。」夥計恭敬地退了出去。

  ------題外話------

  那嘛~抱歉今天起太晚了,男神誤我啊~下午還有一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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