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第一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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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的氣氛有些凝重,叫棠兒的紅衣女子看了看東方靖的神色十分明智的抱著琵琶低下了頭不再說話。當她抬起頭看你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整個人仿佛置身於嫵媚春光之中。但是當她安靜下來的時候,卻又仿佛整個人都不存在一般毫無存在感。即便是她就穿著一身紅衣坐在那裡。

  「此事,陸公子怎麼看?」好一會兒,東方靖才開口問道。

  陸離蹙眉道:「在下...對京城和蘇會首並不了解。」

  東方靖挑眉,「哦?蘇若虛親自前去拜會,本王還以為陸公子和他是至交呢。」

  陸離搖頭道:「不過是之前在嘉州與流雲會當地分會的管事有了些誤會,所以蘇會首才上門前來問些情況罷了。」東方靖打量著陸離,心中自然沒有將他的話當真。蘇夢寒是什麼人他心裡清楚得很,如果只是普通的誤會或者事情的話,蘇夢寒根本不可能去見陸離。

  「陸公子覺得,蘇夢寒選擇此時回京會是什麼原因?」

  陸離道:「或許是...商家出了什麼事?」

  東方靖冷笑一聲道:「商家現在還能出什麼事?早在五年前商家的人除了蘇夢寒就已經死絕了。哦...蘇夢寒...商羽這個人如今世上已經沒有商羽這個人了。八年前商老家主已經將蘇夢寒逐出了商家,將他的名字從族譜上划去了。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若不是因此,只怕蘇夢寒也跟著商老大人一起沒命了。」

  陸離凝眉問道:「商家到底是為了什麼被......」

  東方靖臉上掠起一絲嘲弄地笑意道:「為什麼?商家的女兒十六歲入宮為妃,可惜陛下眼中只有一個柳貴妃。獨守空房雖然寂寞至少還能保得住性命,比起那些為了爭寵連命都沒有了的女子強多了。也不知該說這位娘娘命好還是不好,一次陛下與貴妃爭吵後醉酒臨幸了她。幸運的是她懷孕了,不幸的是...不久之後柳貴妃也傳出了懷孕的消息。最後柳貴妃的孩子沒了,商嫻妃的孩子也沒能保住。聽說嫻妃的孩子是被柳貴妃讓人打掉的,商老大人自然要為女兒討個公道。但是陛下要護著,誰敢給他這個公道?最後不僅賠上了嫻妃的命,連自己的命和商家也賠了進去。從那以後,朝中上下再也沒有人敢在陛下面前數落柳貴妃了。陛下為了柳貴妃,可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不管不要的。」

  陸離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這些事情前世他後來倒是也聽說過一些,不過那時候蘇夢寒早就死了,商家自然也早就沒有了。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人關注當年商家老家主的死和商嫻妃的事情了。即使是陸離了解的也不是那麼清楚,他不是一個喜歡回顧過往的人,更何況還是別人的過往,更不會知道自己還會有重生這樣詭異的際遇。

  陸離一邊思索著,淡淡道:「既然是急匆匆的回去,或許...真的是與商家有關呢。就算改姓蘇,他依然還是商家的人不是麼?」

  東方靖眼神微微眯起,似乎想起了什麼,卻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想說話,陸離更不會主動開口。雖然這些日子東方靖表現的仿佛很倚重陸離的模樣,甚至連他身邊那位老者都沒有出現過。但是無奈陸離卻並不是剛剛才認識東方靖的,自然不會不知道其實東方靖暗地裡依然還是在防著他的。若是換一個尋常的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只怕真要被東方靖的禮賢下士給感動了。但是陸離卻知道東方靖身邊有這麼個人,那老者是東方靖的父王身邊的幕僚,一直深的東方靖的信任。即便是前世,陸離後來居上憑藉自己的本事壓過了那人,但是那人依然沒有失去東方靖的信任。甚至東方靖登基之後他還身居高位,女兒被冊封為妃。

  深夜,東方靖的隊伍在一處別院暫住歇腳。陸離沒問這園子的來歷,進入雍州到處都是達官顯貴,東方靖好歹是個親王,找個園子歇一晚上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的。

  今夜無月,陸離獨自一人站在敞開的窗口,房間裡也沒有點燈,只能看到一個幽暗的剪影。若是讓人乍然進來看到,只怕要被嚇一跳。

  「真沒想到,陸公子竟然還是一個痴情人。」一個嬌柔的聲音在黑暗中想起,帶著幾分戲謔地笑意。

  陸離側首,神色平靜地看向走廊下的柱子底下。一身紅衣的棠兒慵懶的靠在柱子上,笑容嫵媚地望著窗口佇立的少年。夜幕中她美麗的容顏被隱去了大半,只有一雙含笑的雙眸在幽暗的夜色中瑩瑩閃亮。陸離微微蹙眉道:「被發現了,你我都要完。」

  棠兒不屑地輕哼一聲,道:「就憑那些酒囊飯袋?我一路過來可沒有驚動半個人呢。不過...東方靖的人都守在他的院子那邊,這邊倒也沒有幾個人。皇家的人...果然都是惜命的很啊。」

  陸離垂眸道:「棠姑娘若是想要在皇宮裡活下來,最好也惜命一些。」

  棠兒怔了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本姑娘聰明一世,怎麼會招惹了你這個煞星?可憐東方靖那個傻子,還將你當成隨便就可以掌控的書呆子呢。」

  「棠姑娘言重了,各取所需罷了。東方靖也沒那麼傻,他只是讓你那麼以為罷了。」陸離道:「棠姑娘想要珍藏在大內皇宮的赤血琉璃玉,理王殿下想要有個人能進入皇宮到皇帝陛下身邊去。」

  棠兒偏著頭打量他,只是夜色太濃,即便是目力驚人她也依然無法看清楚陸離的表情,「那麼...陸公子呢?你想要什麼?」

  陸離不語,棠兒把玩著手指所有所思,「難道真如理王所言,陸公子只是想要將你的夫人從中擇出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呢。」如果只是為了陸離的妻子,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個絕色美女交差。東陵地大物博,人口自然也眾多。棠兒雖然自負美貌,卻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是無可取代的。東方靖不知道她的身份底細,但是這個陸離卻是明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兒知道自己的底細的。若不是因為這個,她也不可能答應陸離跟理王入京。

  「做交易的是棠姑娘和理王殿下,在下不過是作陪而已。」

  「哦?」棠兒挑眉,似笑非笑地望著陸離。

  陸離抬眼,眼神淡定無波。

  知道在陸離這裡問不出什麼東西,棠兒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角。眼珠一轉立刻有了新的話題,「陸公子,理王殿下說陸夫人可是個絕代美人兒呢。難道...她真的比棠兒更加美麗動人麼?」輕柔的聲音帶著點低啞而誘人的味道,一雙美眸也在瞬間柔媚的猶如春水。

  陸離卻似乎並不受她影響,抬起頭來就這遠處昏暗的光認真打量了她兩眼,點頭道:「若只論容貌,她確實勝你兩分。」

  「唰!」棠兒手中的帕子撕出了一條口子,棠兒瞪著陸離咬牙切齒地道:「陸公子!難道你夫人沒有告訴過你,不能當著一個女人的面稱讚另一個女人麼?」

  謝安瀾確實這麼說過,但是陸離沒當回事。只是認為是謝安瀾自己小氣不服輸而已。現在看來,原來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子的。陸離淡定地道:「難道要我承認棠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您自己信麼?」

  「......」這種男人!棠兒頓時對陸夫人產生了深深地同情,她都可以想像得出那位美人兒過的是什麼日子了。所以說她完全沒有必要嫉妒這個比她美麗的女人,長得再美眼瞎有什麼用?

  「等到了上雍,有機會我一定上門拜訪陸夫人。」棠兒道,教教她怎麼修理男人。免得一代紅顏早早地被這個男人氣死了。

  陸離上下打量了棠兒片刻,方才微微點頭道:「想必夫人也會高興見到棠姑娘的。」

  「呵呵。」哪個蠢女人會高興見到丈夫帶著一個美女回家?

  「......」謝安瀾那女人就是喜歡長得漂亮但是又沒有她漂亮,聰明,會打,但是又打不過她的女人。

  棠兒撇撇嘴,深覺跟這個混蛋聊天不如去糊弄東方靖,輕哼一聲高傲地一仰頭走了。

  看著她的聲音消失在暗黑中,陸英才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站到了陸離身後。

  陸英微微蹙眉有些擔心地道:「四爺,這個女人好像不很不簡單。」

  陸離微微點頭,道:「確實,雍西綠林第一龍塞山七星寨五當家,怎麼會是簡單的人?」

  「啊?」陸英大驚,雍西七星寨是正經的土匪山賊出身,但是因為龍塞山位於雍州和甘州利州的交接處,地勢險要算是個三不管的地帶,因此這地方竟然幾十年如一日的生存了下來。而且七星寨的山賊號稱是劫富濟貧,在當地的口碑也不差,還做過一些在尋常百姓看來是行俠仗義的事情。在雍州名聲倒是不小。陸英也是土生土長的雍州人,自然是聽說過這個名號的。只是絕對想不到,這七星寨的五當家竟然會試一個絕色美人兒。最重要的是...這個美人兒,他們好像是在青樓里找到的吧?

  陸離淡淡道:「七星寨的大當家兩年前中了劇毒,一直靠藥拖著。需要宮中珍藏的赤血琉璃玉救命。我們前幾天去的那家青樓就是七星寨的人開來收集消息的。不過,赤血琉璃玉雖然在宮中,卻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陸英看向陸離的眼神已經不是震驚能夠形容了,他只想扒開他的腦袋看看,這個人到底還知道多少秘密。

  「四爺,那家樓子......」

  「現在是我們的了。」陸離接口道。

  「七星寨的人好大方。」四爺只告訴棠姑娘赤血琉璃玉在宮裡,這位姑娘就直接將一個青樓送人了。

  陸離側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我還告訴了她可以拖延毒發的藥方。明天你留下,把那家青樓處理掉。」

  「唉?」陸英一怔,「四爺你不是要那家青樓......」

  陸離冷聲道:「七星寨在雍西勢力極大,留下來到底是我的還是依然是七星寨的還不好說。我豈會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從衣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遞給陸英,道:「明天我們離開之後,你暫時不必回京,先去將我交代的事情辦妥。若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帶著這封信去找七星寨的人。」

  陸英雙手接過信函應道:「是,四爺。」

  又有些擔心地道:「但是,四爺您的安危......」

  陸離擺擺手,「這一路回京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至於人手...再看吧。」人手不足實在是一個讓人覺得難以忍受的問題。之前陸離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先冒險收服七星寨為自己所用。可惜一來時間不夠,二來實力不夠。七星寨在雍西盤踞幾十年,勢力根深蒂固不說。高手也不再少數,並不是隨便什麼人憑著一張嘴就能夠讓他們折服的。

  如果謝安瀾知道陸離此時的苦惱,必定會幸災樂禍的嘲笑:這明顯是王霸之氣不夠啊。

  回到上雍皇城,東方靖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入宮去見皇帝陛下。至於陸離,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入城。雖然東方靖認可陸離的才智,但是他對陸離的感官並不好,若不是現在手中沒人他根本就不會拉攏陸離。而陸離明年是要參加科舉的,這種時候自然不宜與王府走得太近了。至於將來如何,還要看陸離明年的會試成績再定。一個名列前茅的官場新秀和一個名落孫山的人,即便同樣是做幕僚也是完全不一樣的。若是陸離根本志大才疏,連個會試都考不上的話,東方靖就打算捨棄他了。

  陸離並沒有去謝安瀾暫住的院子,而是去了隔了兩條街的另一處宅子。同樣是個兩進的院子,比起之前謝安瀾租的甚至還稍有些不如。不過京城的房價不菲,絕大多數剛剛入朝為官家裡又沒有什麼背景的官員都是住在外城的。這所宅子雖然很一般,但是在陸離升到四品官之前住著都不算有失身份。

  上前去輕輕叩門,不一會兒裡面就有人來開門了。開門的老元看到站在門口的陸離頓時大喜,連忙將門全部拉開笑道:「四少爺,你可算到了。少夫人都有些著急了。」

  「著急?」陸離的語氣有些怪異,謝安瀾會為他著急?

  老元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是啊,夫人說四少爺你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遇到個什麼...陸英怎麼沒跟著四少爺回來?」

  陸離抬步往裡走,一邊回道:「他還有事,還要一些日子。」

  老元連連點頭,也不再多問。他並不懂太多外面的事情,在陸家也只是個趕車的罷了。四少爺看重他帶著他來了京城,以後還要將他的家小都接過來,他安安分分為四少爺辦事就是了。

  剛走進內院,就聽到裡面傳來歡快的笑容,還有謝嘯月嗚嗚地叫聲。陸離腳下頓了一下,原本微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來。

  院子裡,謝安瀾正抱著一個女孩兒,手裡翻著一本書冊,一邊看書一邊說笑。謝嘯月在一邊跑來跑去,時不時嗚嗷叫幾聲想要博得注意力。芸蘿坐在不遠處,身邊放著一個針線籃子,手裡正熟練的縫製著衣裳。

  謝安瀾和謝嘯月最先發現陸離地到來,謝安瀾回頭看他,笑道:「你回來了?」

  「嗚嗚。」

  「四少爺回來了!」芸蘿也是滿臉歡喜,連忙將針線收起來笑道:「奴婢去讓人給四少爺準備些吃食。」說這便歡快地跑了。

  坐在謝安瀾懷中的西西警惕地看了陸離一眼,小手不由得抓住了謝安瀾的衣襟往她懷裡縮了縮。

  陸離點了下頭,再看向西西的時候眉頭再一次微微皺起。

  眼看著西西都要被陸四少看哭了,謝安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摸摸懷裡孩子微涼的小臉柔聲道:「西西,來,這是陸...叔叔。不怕啊,他是好人。」說出如此違心的話,謝安瀾心中對全天下的好人產生了深深地負罪感。

  西西眨巴了一下眼睛,望著陸離眼中少了幾分懼怕,不過還是有些緊張。這些日子的相處西西對謝安瀾十分的信任,只有謝安瀾說是好人,他才會願意讓人接近。

  陸離皺眉打量著謝安瀾懷中的孩子,謝安瀾涼涼地提醒,「麻煩眼神收一收,你嚇到西西了。」

  陸離不再看西西,而是轉向謝安瀾,「西西?他是男孩子?」

  「咦?這你也能看得出來?」謝安瀾驚訝,「這麼多天了,芸蘿都沒看出來。

  陸離道:「眼神。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樣的。」

  謝安瀾聳聳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么小的孩子要讓人偽裝到眼神怎麼可能?而且她也怕把這孩子真的整成性別錯亂了啊。

  「怎麼回事?」陸離問道。

  謝安瀾看看四周,示意他換個地方說話。陸離點點頭,起身往書房走去。

  陸離喝著芸蘿送上來的湯,聽著謝安瀾講完事情的經過,一雙清俊的眉鎖得更緊了。

  謝安瀾將西西交給芸蘿帶下去休息,看著沉默地陸離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知道了。」陸離道。

  謝安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這個?」

  陸離淡淡道:「你都將人帶回來了,還想讓我說什麼?帶他回來之前你怎麼不想想要怎麼辦?」

  謝安瀾道:「不帶回來難道我能將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扔在荒郊野外?我想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大概也都很危險。看起來爹娘不是不在了就是不在意吧?過段時間將他送到遠一點的地方,找個尋常人家收養吧。」

  陸離道:「這孩子已經五六歲了,不是五六個月,而且看起來還很聰明。你確定他願意當個尋常人過一輩子?」

  謝安瀾蹙眉,「命比較重要吧?不管他想不想他現在只有五歲,能做得了什麼?若是將他送回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即使是作為一個重生者,這貨知道的也有點多啊。前世這個時候陸小四還在泉州苦苦掙扎吧?

  陸離道:「你離開安明的當天,蘇夢寒也離開了安明府回到了上雍。」

  「這孩子...跟蘇夢寒有關?」謝安瀾凝眉思索,「不對,追殺西西的人是宮裡出來的,蘇夢寒八年前就被逐出了商家去了安明府蘇家。商家...商嫻妃、大內禁衛...難道西西?!」

  陸離不語,謝安瀾長長的吐了口氣,「一出門就撿了一個...皇子啊這是。」

  陸離道:「你想得太多了,陛下不承認他就什麼都不是。」

  「什麼意思?」

  陸離道:「如果這孩子真的是商妃的兒子,你覺得當年商家將這孩子帶出宮瞞得過陛下麼?就算是柳貴妃,想要調動大內禁衛也不可能不經過陛下。陛下放棄這個孩子了。」

  謝安瀾不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帝陛下好像沒有別的子嗣吧?」

  陸離嗤笑一聲,「不是所有的皇帝都那麼在乎子嗣,陛下身體沒有問題,他若是非要子嗣不可就算柳貴妃鬧得再厲害,宮裡現在也不可能沒有公主皇子。」

  「這是真愛啊。」謝安瀾托著下巴讚嘆道。

  陸離無語,其實他也不太明白皇帝對柳貴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從來沒有明白過。

  陸離繼續道:「最大的可能是,柳貴妃又懷孕了。而且確定是個皇子。」

  「為了還未出生的可能謀殺已經存在的事實?」謝安瀾道。

  陸離不以為然,「如果柳貴妃以肚子裡的孩子做要挾呢?愛妃和愛妃的兒子,一個從未見過的兒子,在陛下的眼中誰更重要?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孩子被暴露出來的時間,有點微妙啊。」謝安瀾點頭贊同,確實有點微妙。柳貴妃懷孕,就爆出還有一個皇子存在。以柳貴妃的脾氣怎麼能容忍這個孩子的存在?若是平時皇帝說不定安撫安撫柳貴妃就糊弄過去了,但是現在懷著皇子的柳貴妃顯然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了啊。

  若是柳貴妃弄死了西西,然後自己的孩子再一次沒有了...已經年過四十,接連失去兩個孩子的柳貴妃會怎麼樣?這當真是不好說。當然,如果皇帝因為這事兒厭棄了柳貴妃,那就更好了。

  謝安瀾嘆氣,果然是撿了一個小麻煩。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謝安瀾問道。

  陸離道:「還回去,自然有人操心。」

  「還?還給誰?」

  「蘇夢寒。」陸離淡然道:「沒記錯的話,他是這孩子的親舅舅。」

  「......」

  東陵皇宮裡,後宮深處一座宮殿氣勢宏偉,金碧輝煌。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宛若仙境。與之相對的,本應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皇后所居的鳳儀宮竟黯然失色。這邊是當今天子為寵妃所修建的鳳台宮。宮苑深處,已經年過四十的柳貴妃慵懶的倚坐在放著山水緙絲算軟枕的軟榻上,美麗的容顏保養的看不出半點皺紋。

  柳貴妃穿著一身黃色繡著鳳紋的織金長袍,烏黑的髮絲高高的挽起,發間簪著一支九尾鳳釵。她一手撐著額頭斜倚在軟榻上,鳳釵上的流蘇垂在耳邊,輕輕搖曳著讓這華麗雍容的裝扮多了幾分别致的風情。一個宮女正輕柔地為她捏著肩膀,柳貴妃微閉著眼眸仿佛正在小憩。

  這便是當今天子獨寵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當朝唯一的貴妃,柳氏。而是多年的獨寵和養尊處優,她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家世低微所帶來的那種謹慎謙卑的模樣,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跟人一種高高在上的矜貴之感。

  「娘娘。」一個內侍快步進來,腳下卻十分輕柔仿佛怕驚到了貴妃一般。

  柳貴妃微微抬頭,慢慢睜開了雙眼。一隻手輕輕在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輕撫著,淡淡問道:「如何?」

  內侍小心地道:「回娘娘,今天的皇后娘娘千秋,陛下說...今天就不過來看娘娘了。今晚在鳳儀宮歇了。」

  柳貴妃眼眸一利,扶著宮女的手坐起身來,咬牙冷聲道:「陛下還在跟我置氣?」

  內侍臉色微變,連忙賠笑道:「娘娘息怒,陛下愛重娘娘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跟娘娘...只是,今兒畢竟是皇后娘娘的千秋,陛下若是不去...明兒早朝那些人只怕又要說娘娘的不是了。陛下這也是為了娘娘不是?」

  柳貴妃輕哼一聲道:「本宮被他們罵了這麼多年,豈會怕他們?什麼為了我好,陛下分明是在生氣我出手對付那個小兔崽子!」

  想起這件事,柳貴妃就覺得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泄。姓商的那個賤人勾引陛下還有了孽種不說,她們明明是一起懷孕的,她的兒子死了那個賤人的兒子卻活了下來,陛下明明知道,還隱瞞了她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這次碰巧消息傳到了柳家,說不定過幾年那小兔崽子就要被陛下接回宮中封為太子了!

  「娘娘息怒!」滿殿的宮女內侍嚇得臉色發白,跪了一地。

  「娘娘保重啊,你還有小皇子呢,千萬不能動怒。」身邊的貼身宮女連忙勸道。

  柳貴妃身手撫上自己的腹部,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厭煩地掃了一眼那內侍,冷聲道:「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等到那內侍出去,柳貴妃方才問道:「銀葉,柳家那邊,還是沒有那個小兔崽子的下落?」

  叫銀葉的宮女低聲道:「回娘娘,還沒有。派去追殺那...的人都死了。」這也是陛下生氣的原因之一,宮中侍衛副統領被人殺死在宮外了。還不能大張旗鼓的追查兇手。朝臣問起來要他怎麼說?因為貴妃要追殺流落在外的皇子,所以才被人殺了的?這話一說出去,只怕原本還在忍耐著的朝臣都要瘋了。

  柳貴妃臉色有些冰冷,「真是廢物!傳信給我大哥,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兔崽子!我的孩兒死了,他憑什麼能活著?」

  銀葉連忙應道:「是,娘娘放心便是。娘娘想要辦的事情,誰敢不盡力?」

  柳貴妃神色稍緩,微微嘆了口氣道:「柳家那些人...包括我那個大哥都是沒用的。若是他們有浮雲半分的懂事,我哪裡會這般煩心?」

  銀葉一遍替柳貴妃捏著肩膀,一邊笑道:「十三公子卻是人中龍鳳,將來一定能將柳家發揚光大的。」

  提起這個侄兒,柳貴妃心情倒是更好了幾分,「可惜浮雲不在京城,當初這事兒若是交給他去做,斷不會出這樣的紕漏。這孩子生得好,有聰明懂事,柳家能有這樣一個後輩我也放心了。對了,理王已經回來了,浮雲已經也快到京城了吧?」

  銀葉盤算了一下,點頭道:「十三公子這兩天也該到了。陛下說十三公子這次立了大功,一回來就要提拔他了呢。恭喜娘娘。」

  柳貴妃唇邊掀起一抹笑意,「很好,這孩子今年也二十了,可惜婚事一直拖著。你看沈家那丫頭怎麼樣?」

  沈家?銀葉道:「娘娘說得是沈家嫡長女含雙小姐?聽說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兒呢。才華也是極好的,沈家是世代為官,倒也配得上十三公子。不過......」柳貴妃微微眯眼,「不過什麼?」

  銀葉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不過聽說...沈小姐心儀穆家大公子穆翎。」

  「穆家?」柳貴妃臉色一冷,「不過是個商戶罷了,本宮看沈含雙那雙眼睛著實長得不怎麼樣!十三那孩子才華橫溢,將來平步青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在沈含雙看來,竟然還不如穆翎麼?」

  銀葉不敢說話,其實這種事情又哪裡是誰比誰更優秀就能決定的?更何況,若真說起來,穆家大公子其實未必就真比柳家公子差。只不過一個是官家侯門,一個是商戶罷了。

  「娘娘說得是。」

  柳貴妃也不在意,只是道:「回頭問問浮雲的意思。若是他看不上那丫頭就罷了,若是他也喜歡,本宮便親自為他們賜婚。難不成沈家還敢看不起我們柳家不成?」

  銀葉笑道:「沈家哪裡有那個膽子,十三公子平時不愛在外面走動,那沈家小姐想必也是沒見過咱們家公子才會目光短淺看上那穆翎的。」

  「說得也是。說起來...這個穆翎,還有穆家那老頭子還真是有些礙眼。聽說二妹又回家去哭訴了?」

  銀葉點頭稱是。

  柳貴妃嗤笑一聲,「一大把年紀了還被一個毛頭小子逼得手忙腳亂,這麼多年依然沒有半點長進。」

  銀葉正要搭話,殿門口一個內侍捧著個盒子進來,「啟稟娘娘,陛下說今兒得了個寶貝,特意送來與娘娘把玩。」

  柳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歡喜,但是很快又壓了一下,有些懨懨地擺擺手道:「銀葉,先收起來吧。」又對那內侍道:「替我謝過陛下。」內侍自然也知道這兩天陛下和娘娘的關係有些僵硬,今天陛下又去了皇后宮中。若是平時還罷了,如今這個時候陛下去皇后宮中就是讓娘娘沒臉,貴妃娘娘只怕還在生氣了。也不敢多說,恭敬地行了禮便告辭了。

  銀葉捧著錦盒走到柳貴妃身邊,柳貴妃揮揮手道:「先拿下去吧。」

  銀葉笑道:「陛下還記著娘娘呢,娘娘真的不打開看看麼?」

  柳貴妃輕哼一聲,「能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是隨便從庫房挑了一見東西哄我罷了。」

  銀葉道:「陛下送給娘娘的,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寶?」

  想起往日的濃情蜜意,柳貴妃到底還是有些狠不下心來,點點頭道:「算了,拿過來看看吧。」

  「是。」

  銀葉將錦盒送到柳貴妃跟前,並不大的一個盒子柳貴妃單手就接住了。打來盒子,上面還蓋著一層厚厚的錦帕。柳貴妃挑了挑秀眉,下一刻就放聲尖叫起來同時將錦盒拋了出去。

  一個帶著血跡的東西從錦盒裡滾了出來落到了地上,殿中的宮女們也忍不住驚叫起來。

  柳貴妃嚇得臉色發白,淡淡的血腥味在她鼻息間瀰漫,胃裡一陣翻騰,一扭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娘娘?!娘娘!快傳御醫!」大殿裡一片慌亂。

  地上,距離錦盒不遠處一截帶著血的東西滾落在地上。這顯然是被人處理過了,血跡並不算多,甚至已經凝固了。所以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什麼,這分明是一個人小手指第一節到第二節之間的手指。看那模樣像是個男子的手指。

  「娘娘,你怎麼樣了?」銀葉扶著柳貴妃焦急地問道。

  吐過之後柳貴妃倒是鎮定了下來,靠著身後的軟榻咬牙道:「快,給本宮將...那個盒子拿過來!」

  「是!」

  錦盒被撿了回來,銀葉仔細檢查過之後從中抽出了一塊綢緞。只見綢緞背面不知用什麼東西寫了兩行小子。

  令侄遺落之物,原物奉還。

  「浮雲?!」柳貴妃震驚地看向地上那一截斷指,失聲叫道,「那...那是浮雲的...浮雲怎麼了?!」

  柳貴妃自己沒有孩子,對於柳浮雲這個聰慧的侄兒十分疼愛。柳浮雲小時候每隔一段時間總是要被柳貴妃接進宮中小住一段時間,突然看到這一行字,柳貴妃怎麼能受得了?心疼地直叫著柳浮雲的名字,一口氣喘不過來竟生生地氣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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