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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開始這些學生是不信的。
接著,他們埋頭苦算,當結果出來,果是她所言,俱都有些驚訝。到這時,他們看姜黎的目光,才變得和善些。
感受著這群學子的目光,她突然感慨,果然不管何時何代,掌握一門學問究竟有多重要!
“閣下如何稱呼?”
這時,便有一名相貌堂堂的青年站了起來,朝她作了一揖。
姜黎想了想道,“我姓姜。”
那人應道:“我姓鄧,單名池。”
“不知姜兄師出何人?或者,你在哪個書院讀書?”見她踟躕,鄧姓青年溫和道:“姜兄若是不想回答,也不用勉強。”當下,他揚聲道:“小童,再添一張椅過來。”
一品樓的青衣小童抱著椅經過姜黎時,連看也沒多看姜黎一眼。
如常道:“公子,請坐。”
姜黎揚唇,覺得此子不錯。
她收回目光,便學著男子般作態,一撩衣擺,在這群學子中間坐了下來。
一個下午,姜黎都和這群學生混在一起,討論學問。
她除了算術別的都不太懂,很快這群學生就發現了,也有人問她的算術是跟誰學的。她便說是幼時在老家遇到一名隱士,跟著隱士學了一二,這些人便信了,各個長吁短嘆,恨自己沒有她那麼幸運。
是了,她算術那麼厲害,定是和大學問者學習的。
是以,姜黎的話,在場的學生們並無懷疑。
將近傍晚,這群人才暢談完畢,見時辰不早,紛紛各自回家。
姜黎和鄧池最後才走,鄧池扭身問道:“明日姜兄還來麼?”
她遲疑了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鄧池笑道:“姜兄是否覺得我唐突了,其實鄧某是驚嘆於姜兄的算術之能,想將你引薦給一人。”
姜黎這倒是納悶了,問:“誰?”
鄧池賣了個關子,露出一口白牙:“這便留給姜兄一個驚喜吧,就在明日同樣的時辰,鄧某在一品樓等候姜兄。”說罷,鄧池轉身上了路邊的一輛馬車。
姜黎目送鄧池的馬車離開,沒過一會兒,一品樓里的青衣小童從門內探出頭來,見那群人都走了,他跑過來道,小聲道:“東家,掌柜的已在二樓等您。”
她點頭,轉身上樓。
掌柜的得了她授意,這會兒已將那群學生的資料都交給了她。
姜黎著重看了鄧池的資料,這一看,發現鄧池出身洛陽鄧氏,身份尊貴,不輸常四等人。資料上還寫道,鄧池此人頗愛求學,曾在年少時,獨自離開洛陽,長途跋涉去江南,就是為了拜訪當地的一名大儒。
這下子,她倒是覺得有些意思。
於是翌日,同樣的時辰,姜黎再次去了一品樓。
她等候了半刻鐘的時辰,鄧池才帶著一名中年男子進來。該中年人一看到姜黎,便是一怔,待鄧池介紹她時,中年男子哼道:“你一女子,怎可扮成男子騙人?”
這話一出,鄧池便是一怔,呆呆的朝她望過去。
姜黎表情驚訝。
她擅化妝,扮做男子時,她甚至還給自己畫了個喉結出來,怎不想她沒被那群學子拆穿,倒是一眼給鄧池帶來的這個中年男子看了出來。
她面露羞愧,卻淡然道:“我無意冒犯,只是也沒人規定,我便不能以男裝示人吧。”
“你!”中年男子皺起了眉。
鄧池眼皮一跳,趕緊從中勸和:“迅先生,先不論姜兄是女子之身,我昨日與你說的人,就是她了。”說著,他還看了姜黎一眼,眼裡儘是探究苦惱之色。
她竟然是女扮男裝?
不僅是自己,就連昨天的那群學生都被她騙去了。
被鄧池稱作迅先生的中年男子聞言,遲疑了幾息。便聽姜黎從容的清聲道:“我已在二樓訂了雅間,二位不若上樓敘話。”
“也好。”迅先生先行一步上樓。
姜黎跟在兩人身後上去。
青衣小童上過茶後,便把門關上。屋內只有三人,便聽鄧池道:“姜……姑娘,其實這位迅先生是青鶴書院的教習先生,另一層身份,也是當世大儒闞老的學生。闞老在江東威望極重,在詞賦、禮儀、算數等都有很高的成就。”
姜黎聞言,不禁對中年男人生了幾分敬畏。
雖然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當世大儒啊,光是這四個字就金閃閃的亮著光。
迅先生寵辱不驚的飲了口茶。
“昨日,我見姑娘頗有算術之才,恰好闞老著書需要一名摘錄的小童,我昨日原以為姑娘是男子身……”說到這裡,鄧池已是特別遺憾。
姜黎若是女子,倒是不方便了。
“對身份遮遮掩掩的人,便是有才,也難當大用。”迅先生瞥一眼姜黎,毫不客氣道:“何況,她一女子,真如你所說?”
他如此說話,鄧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姜黎。
對方如此囂張,她若不自信也就罷了。偏偏姜黎就算術拿得出手,她要是真退了,這事再傳進尚雲霓等人的耳朵里,不得笑話死她?關鍵,姜黎還真是想知道這位迅先生在當世的算術領域到底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