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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青搖搖頭，“你快回去吧，拿一把掃帚來掃一掃，且看我顏面落了滿地。”
阿環訕訕退下，殷青請他們到屋內。
殷子寧見穆奚還想發問，便先應了她說：“我原以為覃山柏已經和你們講明白，如今看來，他倒是里里外外都瞞著。”
“還請殷相賜教。”沈翮臉上也有焦急的神色，沈屹不論如何都當了他幾年妹子，後來也盡心盡力救助他與雲謹之，都是他放在心上的親人。
屋內浮動著淡淡薰香味兒，殷青的眼神如縷縷捕捉痕跡的香，將他們一一看過，道：“既然你們不知，就是覃山柏有心隱瞞，讓你們去問他，反而顯出在下管教不嚴，先說漏了嘴，那不如就如實說了，可要是靈巫問起來，你們可不要坑在下啊。”
穆奚習慣覃山柏與冷聽荷的說話風格，到底是江湖靈巫，講話都是直來直去。
而這殷青一句卻要繞七八個彎，叫人聽得更加著急。
“這是自然。”沈屹道：“環姑娘提及蠱術，可是與兔緣村的傳說有關？”
“不錯。”殷青頗為讚賞地瞧著沈屹，明明自身難保，卻也知曉先從大局考慮，要是劈面就來問自身性命相關，殷青就會看低他不少。
穆奚覺得有些冷。
殷青的嗓音十分動聽，是穆奚喜歡的那種，可現在她無論如何都沒有心思去好好聽一聽。
她只是覺得殷青每說出一個字，就是在往外吐冰塊。
什麼兔緣村的姻緣測算，天定的機緣，神秘的神明，都是胡說八道。
都是鬼扯！
就在沈屹和穆奚還在數量龐大的線索中兜兜轉轉時，殷青他們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
蠱術，盛行於劌密，在靈巫名揚天下的年代，劌密仍保留著他們古老的傳統，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掌握的秘術。
穆奚讀過那樣多的小說，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蠱她都讀過，卻偏偏忘了這茬，一直都被束縛在毒或是人為的疾病中。
兔緣村的蠱，殷青稱其為“雙”。
蠱術的基本設定里，素來就有子母蠱的說法，兔緣村的蠱就是其中典型。
中此蠱者無知無覺，唯有一點能知其中招，便是一夜落髮。
“雙，不只是子母蠱的意思，還暗指想要此蠱觸發，必須先以殺人醒蠱，在培育蠱蟲的過程中，則還需一人為媒介。”
雙蠱，種蠱者需取第三方血液，通過未知的方法將母蟲種入自己體內，而子蟲則種在想要謀害的對象身體中，假如種蠱成功，對方就會在一夜間掉光頭髮。
其實不只是頭髮，而是身上的毛髮都會逐漸脫落，只是頭髮最為明顯，那是蠱蟲存活的象徵。
而雙蠱與其他蠱最大的區別，在於它之前牽連了第三方，與尋常子母蠱同命不同，母蠱和子蠱都依靠第三方的血液喚醒。
“所以兔緣村，是劌密人養蠱的地方？”沈翮倒吸一口涼氣，殷青卻皺眉道：“未必，此蠱的由來是在下請晏國師在星台古閣中，翻閱了整整七天才找到相關記載，距上一次它現身，已經過去百年。”
“古籍可還有其他記載，有沒有寫下解法？”穆奚有些控不穩聲線，沈屹握住她的胳膊，“阿奚，急不得。”
“此蠱禁忌，連劌密都不容許其存在，書中記載它有一祖蠱，孕育所有母蠱，用火灼燒祖蠱，便能將母蠱引出。”
“那如果母蠱死亡呢？”
殷青的回答令穆奚感到窒息。
這便是雙蠱的霸道之處，它們兩兩牽連，卻不是子母蠱的牽連。
子母蠱與媒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母蠱或是媒介其中一方死亡，子蠱都會釋放毒素。
“母蠱在種蠱則身體中凝成一種奇異的珀石，據說能抵禦一次靈巫的攻擊，但對本體傷害極大。”
如兩者都亡，則子蠱暴斃，中蠱則十死無生。
“除去劌密本族人還有其他什麼記載，我們如今得到的破局的方法，就只有找到祖蠱用火燒死。”
殷青說完這句，端起茶盞，卻不喝，只看向他們三位，“且蠱蟲繁衍力十分之強，母蠱每三年生新蠱。”
“這兔緣村里，究竟有多少蠱蟲呢？”殷青垂眼，視線蒙在茶水的煙霧中。
現在穆奚知道覃山柏為何不將這些事告知於他們，因為告訴了也無非徒增惶恐，並無實際的解決方法，傳出去還極易引起恐慌。
“晏國師已向君上稟報此事，不久後兔緣村就將封村。”
“不過……”殷青溫和地笑道，“在下也有瓮中捉鱉的念頭。”
殷青似乎料到他們會來找他，甚至在計劃里給他們留了幾個位置。
雖然仍是跑腿，不過似乎是高級一些的跑路。
穆奚算是體會到局外和局中人的差別，兔緣村那麼多人禿了頭，她本以為這是為了造勢刻意的整蠱，結果整蠱整蠱，真的是蠱整出來的危機。
殷青算是將蠱術講得十分清楚，但其實許多言下之意沒有直接挑明，不如這蠱術存在的目的。
兔緣村，大型蠱術實驗場，他們在孕育出能打破平衡的事物。
用蠱威脅靈巫，生死牽連。
“阿奚，你們是不是已經……”沈翮輕聲道：“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