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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了反票的人賠本不說,還落得個壞人姻緣的口舌,心理憋屈得很,不甘混著好奇,都屁顛屁跑來觀禮。
加上想要來看看靈巫這稀有物種的一部分,純粹湊熱鬧的大多數,等著蹭百桌喜酒的一群,這場婚禮竟是成了魏帝都近幾年來少有的大熱鬧事。
方才在轎子裡時穆奚就聽外頭喧譁異常,真正下地才發覺,這簡直是明星見面會現場的排場!
“你很怕?”
沈屹牽著她的手,感到穆奚指節冰涼,掌心反倒滾燙,那是手爐燒出的溫度。穆奚深呼吸給自己壯膽,她企圖轉移注意力,低聲對沈屹說:“那就是童明吧,這么小?”
“所有才叫天賦異稟。”沈屹亦壓聲回她。
走天華門的吉時還未到,群眾就見這對小夫妻竊竊私語,說著些私房話,模樣很是親昵。
那些撐面子不肯認輸,非要講師穆家死乞白賴要攀沈家的,瞪大眼瞧了這一幕,大多先冷哼一聲,心裡早就將傳謠言的傢伙罵了千千萬萬遍。
覃山柏首席大弟子童明今兒穿了身十分鮮亮的衣裳,在穆奚看來就是身螢光粉,成了全場最辣眼的崽。
當然古代沒有螢光炫酷這個潮流的概念,童明這樣穿要麼是個人愛好,要麼就是為了參加婚禮強行湊出來的衣服。
忽然覺得有點可愛怎麼回事,而且童明整個人白白淨淨肉嘟嘟,瞧著就是有好感,穆奚扯了扯沈屹的袖子,“看著真小,還穿得粉嫩嫩的,怪好看啊。”
沈屹捏了捏她的手,說:“其實不小了,他都二十九了。”
“什麼!你說他二十九了?騙人吧!”
“沒騙你,童明就是臉長的小,其實已經是個老傢伙了。”沈屹微微一笑,“時辰快到了,走吧。”
前方站著沈府大丫頭向兩方分開,空出一條道給新人走。
穆奚頭一回被這麼多人齊刷刷盯著看,渾身怪不自在,還險些同手同腳。
沈屹倒是面色坦然,穆奚剛想佩服他的定力,轉念一想,他就算是嚇白了臉,有假皮擋著,任誰也看不出來。
興許原就是對假夫妻的關係,本該幸福甜蜜的一路走得穆奚冷汗涔涔,生怕從哪裡衝殺出來個趙呈安般的人物,當街就開始發瘋。
兩人穿過天華門,站那頭不知多久的童明發現新大陸般迎了上來,邊走邊高聲問:“啊!你們誰?”
瑪尼,這和說好的台詞不一樣?
沈屹率先把沈翮的名姓和生辰八字報了,穆奚按照蘭姨的叮囑,按格式也報了原女主的日子。
童明聽了還裝模作樣掐指算算,沒算多久便連連擺手,萌噠噠的臉端出一副瀟灑的樣兒。
“有緣有緣,行了,你們過去吧!”
又把花枝往他們手裡一塞,“喏,拿好!你倆是天定姻緣,快走快走。”
站的近的圍觀群眾紛紛大笑,他們大多只聽說過靈巫這個身份,都沒見過活的,民間形容靈巫也是各種妖魔化。
以至於在一些偏遠的小地方,靈巫被禁止入境,抓到了就地揍死,或捆架子上放火燒。
可在絕大多數地界,靈巫還是很受人們的尊重和敬畏,畢竟能力特殊,盟友不怕多,或可備不時之需。
童明的隨性在不自覺間拉近了靈巫與普通人的距離,他花枝遞完了才想起來還差幾句。
看得出來他已經極力在調動情緒,可出口捧讀味還是非常之明顯,詞改得卻很貼切。
“吾有冬花雙枝,春日莫遲。特予有緣人,相識相知,白首不離。”
不用低頭穆奚都能聞見手中冬花的清香,大冷天裡與桃花外形最為相似的就是梅,一是旖旎了春天,一是傲然了冬季。
穆奚忽而就定下了心,與沈屹一同向天華台走去。
遠遠能看見那棵老樹遒勁的枝幹,卻是枯黑和死寂,遠沒有她手上梅枝的生機。
被折下來的花,和快要枯死的樹,同時被賦予了象徵美滿和幸福的寓意。
天華台高於地面五步台階,穆奚與“沈翮”登上高台,面朝古木,木前有一香爐,先上香祈福,後取出紅綢繫於枝梢,就算完成了儀式。
穆奚默背著一會兒要念的詞,她隨意向台下一瞥,圍台而立的人里有十幾個手握拂塵,穿灰色長袍。
老百姓自覺把前排讓給靈巫,又知天華台不似其他地方,不可喧譁玩笑,同時知曉這群靈巫對這塊地方看得重,也就不大敢靠近。
於是普通老百姓和靈巫之間隔出一塊空地,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誰是哪種身份。
童明的位置也顯示出他與其他靈巫的不同,一群人隱隱有以他為首的勢頭。
也不知道趙呈安找沒找到那個眼下有紅痕的覃門弟子,穆奚心不在焉背完祈福台詞,從衣袖中拿了紅綢,胡亂綁了幾下。
沈屹頗為無奈地端詳起那條格格不入的絲帶,人家都是捆一個疙瘩,穆奚倒好,她整出了個蝴蝶結。
“呃,好像這樣綁有點突兀。”穆奚說著就要拆開重扎,沈屹按住他的手,有模有樣在她的蝴蝶結旁邊,也綁了個蝴蝶結。
這下他們就是樹上最扎眼的一對兒了。
“我說,你這樣會讓我想歪的。”穆奚借著湊近的功夫低聲對沈屹道:“你現在對我這樣沒什麼,以後要是真娶了媳婦兒,可要留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