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趙隨又不是傻子,一點就透,當然明白皇帝口中說的是哪兩個人,他笑了笑,“像嗎?”

  平心而論,他看不出來。

  鍾硯嗯了手,又輕輕搖搖頭,沒有繼續提這茬,話鋒一轉,他道:“等你們定親,送你一份大禮。”

  趙隨拱手行禮,“那便先謝過陛下了。”

  趁著深沉的夜色,鍾硯回了宮,再過幾個時辰,天都快亮了。

  願哥兒抱著枕頭坐在階梯前,眼圈周圍紅紅的,看起來好像剛剛哭過一樣,宮女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大晚上的想勸他進屋睡覺,可是小太子板著張冷冰冰的臉,眼珠子一瞪,她們便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鍾硯蹲下身子,視線與他齊平,他看著願哥兒,輕聲問道:“抱著枕頭坐在這裡幹什麼?嫌上次發燒的日子不夠長是不是?”

  願哥兒打小身體就弱,動不動就生病,一病就是大半個月,不好生照看,根本好不了。

  願哥兒擦擦自己發紅的眼睛,緊緊捏著懷中的枕頭,小孩子實在太委屈,在父親面前就忍不住想要將自己心裡的委屈全部都說出來,“我夢見娘親了。”

  “嗚嗚嗚夢見她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願哥兒越說就越忍不住想哭,眼淚珠子順著他白白嫩嫩的臉頰往下落,他倒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反而這樣安安靜靜的哭泣更招人心疼。

  鍾硯眼神一頓,嘆息了聲,隨即將孩子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背,心口悶悶的,早就痛到麻木,快要沒感覺了。

  願哥兒仰著小臉,眼眶通紅,問:“娘親是不是真的又不要我了?我好難受。”

  鍾硯也很難受,喉嚨口每發出一聲,就猶如過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過去,“沒有,她會回來的。”

  他將願哥兒抱進屋子裡,給他脫了鞋子放到床上。

  快五歲的小朋友已經明事理了,尤其是願哥兒又很聰明。

  他看著父親,忽然問:“弟弟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鍾硯嗯了聲。

  願哥兒哦了一聲,好像只是隨便問了一聲,他似乎更討厭那個啞巴弟弟。

  不僅出生後就占據了娘親的所有疼愛,好像就是在把那個小啞巴送走後,娘親也不見了。

  願哥兒垂下眼眸,捏緊了被角,臉蛋冷冷的,他覺得如果沒有那個啞巴蠢貨就好了。

  這樣她的娘親也不會不見。

  睡過去之前,願哥兒默默地想,等到下個月,他還要去外祖母家,欺負那個啞巴。

  鍾硯將兒子哄睡著後,自己卻睡不著了。

  他並非慈父,待兒子一直就很嚴厲,願哥兒也不是個多麼嬌氣的孩子,甚至很少哭。

  生病喝藥從來沒哭過,平日裡課業做的也還不錯,不驕不躁,性格冷淡。

  像今天這樣趴在他懷裡哭,還是頭一回。

  鍾硯知道孩子這是想她了,他又何嘗不想呢?

  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每每夢見她被驚醒後便也再沒法入睡,只能獨坐在燈前等天光,像是在折磨自己。

  自以為無情,卻早已淪陷。

  他的咳嗽一直都沒好,看著嚴重 ,卻也不會死。

  鍾硯走到窗前,天色漸亮,院子裡這棵玉蘭樹是從侯府里移過來的,春天早已過去,樹枝光禿,毫無春色。

  鍾硯忽然想顏家的那位小姐,想起她那雙好像會說話的水靈靈的眼睛,顧盼初初見他時,眼神就像她那樣。

  天真不世故,懵懂卻又不傻。

  眼睛珠子比水過的還要乾淨,漂漂亮亮的,任誰看了都要陷進去。

  顧盼偶爾膽小怯懦,偶爾又會伸出自己的爪子,撓你一下,敬告你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姑娘。

  她不會裝,也不怎麼圓滑,總是說錯話得罪人。

  鍾硯覺得這位顏姑娘,心裡頭未必多麼想嫁給趙隨,眼神騙不了人。

  她的兩隻眼睛裡仿佛就寫著“我不想嫁人”“誰愛嫁誰嫁去”兩句話。

  就像顧盼,起初雖然跟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卻也是不愛他的。

  雲層撥開,天光大亮。

  鍾硯就這麼在窗邊站了一個晚上,手指冰涼,眼睛裡爬滿了血絲,他的手抵著唇,咳嗽了兩聲,手指上染著血跡,他習以為常。

  鍾硯換上朝服,忽然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時至今日,他都還沒給顧盼立牌位。

  只要他還活著一天,顧盼的牌位就別想立起來。

  顧盼一回家就被顏父提著耳朵,好生說了一頓。

  “你現在都是快定親的大姑娘了,怎麼還能去逛窯子呢?!”顏父恨鐵不成鋼的說。

  若是之前沒找到可以成婚的夫婿,女兒若是去逛窯子,那就去好了。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

  提起這個,顧盼心裡也有氣,揉揉自己的耳朵,她問:“爹,您不是要退了這門婚事嗎?怎麼您又答應了?趙隨難不成給您喝迷藥了?”

  顏父道:“趙隨身體挺好的,沒你說的那個毛病。”

  顧盼問:“所以您又答應了?”

  顏父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答應了啊,先讓他上門提個親再說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