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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平郡主大大咧咧的望著顧盼的肚子,哪壺不提開哪壺,咧嘴一笑,“喲,看這樣子,願哥兒的弟弟是馬上就要出生了。”
七個月,已經是不小的月份了。
博平郡主昨兒夜裡聽說鍾硯將太子府殺了個乾淨後,顧盼帶回侯府的消息,驚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真是覺得顧盼上輩子作了孽或是殺了鍾硯全家,才遇到他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神經病。
腦子有病的瘋子。
顧盼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願哥兒”三個字說的是誰。
仔細一算,她的兒子也快四歲了。
顧盼記得願哥兒小時候就很喜歡撒嬌,聽話乖巧,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應該也還是會很乖。
“您有事嗎?”
“我這不是聽說你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你。”博平郡主還真的就是來看個熱鬧,宮裡什麼情況她還不得而知,不過侯府可早就是鍾硯一個人說了算。
“看笑話?”
“也不是,我就是好奇。”博平郡主也是奇了怪了,鍾硯這廝心眼比針還小,顧盼肚子裡的可是趙煥章的種,他竟然能忍的了?
顧盼坐著喝了口水,“好奇什麼?”
博平郡主道:“沒什麼。”
顧盼回來的事,願哥兒還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
博平郡主倒是想把這件姑且能算上的好事告訴願哥兒,奈何鍾硯跟防賊一樣防著他,壓根就不給她接觸願哥兒的機會。
她也坐了下來,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緩緩開腔道:“這一年多里,我聽聞太子對你極好,我瞧你也挺好騙的,你不會這麼快就又喜歡上他了吧?”
都心甘情願要幫他生孩子了。
顧盼點點頭,“是啊。”
博平郡主嘖嘖道:“之前不還對鍾硯愛的死去活來?怎麼著?現在是一點都不喜歡了嗎?我還在想,他做成什麼地步你才會原諒他?”
顧盼彎唇笑了笑,吐字篤定,“是,別說一點了,半點都不喜歡了。”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曾經愛過他。”
“是我愛錯了人。”
空氣凝固,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鍾硯腳下一頓,生生停在門外。
碧青尚未來得及提醒顧盼,便親耳聽著她將這些話都說了出來。
男人靜默,隨後邁過門檻,緩緩走進屋裡。
鍾硯忙了一夜,身上的衣裳都沒換,衣擺上乾涸的血跡刺傷了顧盼的眼睛。
他皮膚極白,夕陽餘暉照耀下稍顯透明,薄唇緊緊抿了起來,他捏緊了拳頭,心臟一抽抽的難受。
胸口中的大石頭越來越重,壓的他透不過氣。
“半點都、不喜歡了?”他的語調又輕又慢,壓著嗓子在問,仿佛還有些細微的顫音。
顧盼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內心快意,“對。”
她說的風清雲淡,“早就不喜歡你了。”
博平郡主被鍾硯的人趕了出去,門被人重重的合上。
鍾硯掐著她的手腕,還逼迫她仰著臉望著自己。
顧盼抬眸望著這張精緻如畫的臉,出奇的平靜,曾有過的悸動、愛慕都被封塵在劍下。
她笑的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隨即抬眸,漆黑的瞳仁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說:“怎麼啦?你還記得趙煥章這個人吧?”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柄鋒利的匕首,不偏不倚朝他的心臟刺去,“就是你親自把我送過去的那個男人。”
“我愛上了他,哪怕他已經死了,但我唯一真正想要留在身邊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活著我陪他,他死了我永遠記得他。”
“當年是我蠢是我笨,是我活該被你利用,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她每說一句話,鍾硯的臉色就白了一分,眼睛中的茫然逐漸化作痛感,血絲爬滿了他的眼眶。
男人指骨作響,攥緊了十指,慘白的臉色仿佛受了劇烈的重擊。
顧盼已經很久沒這麼對他笑過,此時毫不吝嗇她的笑容,道:“鍾硯,或許你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所以你現在也不必如此驚詫。”
“你在我心裡,不重要了。”
顧盼親眼看著鍾硯臉上的血色退的一乾二淨,男人的手指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無言的心臟的抽痛,指尖不受控制在顫抖。
他沒呼吸一口,喉嚨處仿佛都有尖刀而過,一口一口吃刀子。
顧盼靜靜凝望著他:“剛才博平郡主問我要怎麼樣才會原諒你?”
鍾硯身體前傾,捏著她的手腕,側耳等著她的回答。
顧盼含著淺笑,輕聲吐字:“除非你去死。”
第六十一章
顧盼說完這句話便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鍾硯大概是不需要她的原諒的。
鍾硯望著她平靜的眼眸,臉色煞白, 內心的痛楚一點點擴大, 寒氣不斷從腳底往腦後竄, 血骨都是冰涼的。
他抿了抿唇瓣,卻也不會為自己開脫。
鍾硯並不會祈求顧盼原諒他,他只不過是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已。
鍾硯覺得他是愛她的,可是好像又不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