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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爺站在一邊本看著這場面發展,後漸漸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他們幾個人開口時均是京城口音,除了呂遲又明顯都是僕從,還並不怕他薛爺,這樣的人……莫非是呂家?

  薛爺心中一凜,已然是有些後悔,卻聽耳邊一陣匆忙人聲,破空而入,五六個年輕男子面色沉著,不等開口說話的功夫,已是進屋裡打鬥起來。

  幾個管事常年在外奔波,功夫自然了得,薛爺身邊的花架子哪裡夠看,不過兩招便給人打趴在了地上。

  收拾完場面,王常打頭走到呂遲身邊,行禮道,“少爺,讓您受驚了。”

  明柳拉過棗木,上下仔細的看,嘴上問,“可傷著了哪裡?”

  棗木搖搖頭,“沒有沒有,你們沒傷著就好。”

  薛爺原本想要置身事外,可幾個管事哪裡管什麼三七二一的規矩,不過兩腳也將他踩在了地上。薛爺覺得跌份之極,卻也跟著確定了自己這是惹了呂家的人,一時不好發作,什麼氣都只能往肚子裡吞,這還是生平頭一回。

  “恰好要回京城去,好在趕巧了,否則,”王常回頭看一眼薛爺和他那一群滿臉腌臢氣的狐朋狗友,語帶鄙夷,“還不知場面會如何發展。”

  事情到了這份上,飯也是不用吃了的。好在氣發的差不多,也沒吃虧,呂遲扔了賠桌椅錢和飯錢,轉身帶著一眾人往樓下走,後坐上馬車就走。

  路兩邊站著不少看熱鬧的人群,一見他出來都唬了一跳,不過又多半不認識呂遲是誰,交頭接耳的打聽。

  細細碎碎道,“不知是誰,卻能將薛爺打一頓?”

  “呵,想必是呂家的,這鎮上除了新回來的呂家人,誰還有這膽子。”

  “我看是大快人心,薛爺一向張狂,如今是踢到石頭了。”

  “嘁,只你們放心,我看不一定,能將薛爺壓下去的,鐵定比他還狠,呂家……呂家長子聽說在京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如今將薛爺收拾了,往後這寧康鎮還不知要攪合出多少風雨呢!”

  “唉,也是這麼說啊。”

  呂遲自然是不知道,他不僅吃飯吃不順,轉頭還莫名給人扣上一頂心狠手辣不學無術天下第一紈絝的帽子。

  第六十三章

  後兩天薛爺讓人膽戰心驚的去打聽了,果不其然,呂遲的身份如他所料的是呂家的大少爺。是以後頭俱是過的惴惴,連帶著最寵他的薛家老爺子知道那天的事情後,都差點兒將人吊起來打一頓。

  薛家若是放在小小的寧康鎮上,那實在是跺跺腳都要地動山搖的人物。就這樣素日裡對呂家的旁支都還要客氣幾分,更別說如今正經從京城回來的嫡系了。若是呂家這會兒想收了薛家的榮華富貴,那真真是易如反掌,一句話的事情。

  薛爺戰戰兢兢的在家裡等了五六天,卻不見半點兒動靜,他派去躲在呂家門前看的小廝每日回來也都說的是差不多的話。

  “旁的都有出門的,只呂家的大公子不得見。”

  門是沒出的,可呂家卻也不是全沒動靜。這寧康鎮上小半的鋪子都掌在呂家手裡,連著幾日均有風聲,一氣都是警告,原是呂家老祖宗知道了那天的事情動了怒,本是要管的,好在薛老爺子和呂家旁支有些交情,費了不少人情與謝禮才托幾句話賠過去。

  因著這個,百姓之間更有話說,嗬,薛家都不夠看了,背後又有一個如此縱人的祖母,那呂家大少爺可不得像魔王降世一般?

  這麼連著事情過去十日有餘,才有小廝飛跑回薛家,說那呂遲出門了。

  薛爺過了害怕的時候,心裡的歪心思飛轉。呂遲他斷然是惹不起的,可惹不起卻不意味著交不了朋友。特別是呂遲這樣壞名聲在外的公子哥,那是一勾一個準,喜歡的東西少不了就是那麼幾樣,男色女色,吃喝玩樂罷了。

  “讓人備馬。”薛爺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整了整自己的外袍,將床側躺著的此時粘上來的小官推到一邊,“邊去!一點兒眼力價都沒有。”

  那小官差點兒給他推下床,卻也不敢多說,只瑟縮到了一邊,自己默默穿衣服。

  又說呂遲那一邊,自打上次出門鬧了這麼一出,本誰也沒告訴,卻不知誰說漏了嘴還是刻意告訴了老祖宗,總之又是給找去心肝寶貝兒的一陣疼,弄得他不耐煩才給放了回來。

  外頭的事情如何呂遲並不清楚,只是因為上次的鬧騰,加之天氣壞下去,他一時也沒有出門的心思,這樣漸漸到了年節前兩天,在家裡實在不耐煩,又由褚瑜那邊沒有回信,而斷定了紅腳信鴿必然沒了而很是鬱郁,當下要出門散心,足在心裡將褚瑜那王八蛋罵了千八百十遍。

  他隨意穿了件棉袍,又摘了玉冠,隨意將頭髮梳好,雙手攏在衣袖裡,脖子怕冷的瑟縮著,同個臨街站著的小少年沒有什麼差別。

  明蘭明柳拿個裝了熱水的囊袋放進他的手裡,陪著他一起出了二門轉進了馬車。

  門房裡原本懶懶散散坐著的幾個小廝連忙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等呂遲坐著的馬車往前駛離,這才上了後頭一輛馬車,遠遠跟著。

  老祖宗經過上次的事情,哪裡還敢讓她的乖孫輕裝出門。她心知呂遲不喜歡這樣的大陣仗,所以特意囑咐了幾個小廝不能給呂遲瞧見,有事再現身。

  呂遲也沒出去吃飯的性子,坐在車裡懶懶往外看。

  “這兩邊的鋪面都是咱們家裡的,少爺可要進去看看?”棗木道。

  呂遲心裡想著二十多天沒有半點兒消息的褚瑜,心裡不知多煩悶,聽了這句也只瓮聲瓮氣的回了一句,“既然是自己家的東西,那還有什麼好看的。”

  棗木吃了個沒趣,卻也不灰心,又道,“街角的茶鋪里有說書人,昨天我經過的時候正講到鬼怪故事,挺有趣味,少爺要不要聽一聽?那街邊還賣不少餛飩麵條豆腐腦一類,嘗嘗這裡的東西滋味如何也成的。”

  “恩……”呂遲沒什麼精神氣,卻也不想在服侍自己的幾個奴僕身上撒火,點了點頭,“那便去看看吧。”

  明柳窩在角落裡多半是知道呂遲此時的鬱郁是為了什麼的,她卻也只能心裡干著急。左右是飛不到秦國將秦王抓過來不是?

  更別說如今秦國與晉國的關係前所未有的緊張,全國上下明著都得罵秦王一句反賊,背地裡多可惜扼腕亦或是英雄惜才那便不得而知了。

  勾人精魄的老東西,明柳憤憤,她家少爺多好一個人,如今成日怏怏,一張圓臉垮著,看著好不可憐。

  茶鋪里圍著不少人,其中果然有個說書的正眉飛色舞,底下的人俱是聽得聚精會神。

  呂遲下了馬車,由明柳陪著走到茶鋪邊角位置,點了一戶好茶,耳朵里正聽到那說書人道,“卻說那呂家大少知道這事情哪裡能罷休,命著下頭的那些小廝將人抬起猛往地下一扔,當場摔了個口歪眼斜,七竅流血!他卻大笑,只說活該,實實在在是個蛇蠍一般的心腸!”

  呂遲伸到臉上抓癢的手指還沒有放下來,耳邊聽到這麼一句,恍惚還覺得是自己耳朵背,一時愣住呆呆的看向那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是個中年男子,說到高興處,一腳踩到木凳上頭。

  下頭的人聽了這段也有不信的,“京城當街出了這樣的事情?”

  說書先生自當是哼了一聲,回道,“哪裡有那小霸王不敢做的事情,別說當街摔死五六個人了,就是轉頭放火燒了宮闈都有人幫他圓回來呢!”

  這話說的誇張,可要是細究起內里來卻也不至於太錯。如果呂遲真當街殺了五六個人,再放火燒了皇城,的確也有不少人願意給他開脫保他平安,說不定還要爭搶起來。

  明柳也給那說書先生唬得一跳一跳,她臉上現出怒容來,高聲罵道,“你簡直滿嘴胡言亂語,謊話連篇糙稿都不打!”

  說書先生一早上給好幾個人罵過,此時也不懼,只橫著臉斜看過來,道,“這位小娘子,滿口惡言是為何,我可沒說一句謊話!”

  “嘁,沒說謊話?”明柳騰地站起來,“那你賭咒發誓,若是說了謊話今天從這茶鋪出去就天打五雷轟!給馬車碾成肉泥去!”

  她家少爺哪裡壞,憑什麼要給人說的這樣不堪?明柳的胸膛氣的上下起伏不定。

  說書先生自然是不敢賭咒發誓的,原本利落極了的嘴皮子只上下碰碰,含糊道,“干你什麼事情……”

  這麼一說,下面的人便少不了要起鬨,“哎,看來你今天的確是謊話連篇!”

  “我也就說哪裡能有這樣的事情,偏偏只給你一個人知道,大家均聽不到?”

  這邊熱鬧的說起來,呂遲卻只閒閒的坐著,懶得同個說書人計較什麼。他單手杵著下巴,雙目放空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

  個別年輕的小姑娘經過,一撞上呂遲的目光,羞得滿臉通紅卻忍不住頻頻回望。

  棗木見他呆了,還以為是氣的,連忙拉了拉呂遲的手,問,“少爺?”

  呂遲有些迷惘的回過頭來,“恩?”

  正當下,那說書先生道,“我可是豁出了命去給你們說這些秘聞,你們倒是好,一個個反倒說起我來!”

  “這個事情管不管?”棗木小聲問呂遲,心裡想總不能由著個說書先生亂來吧?他一張嘴隨便講講,可是有不少人會聽進心裡去的。

  呂遲這才回過神來,視線落到那說書先生的臉上,開口道,“你膽子倒是真大,如今呂家都回了這寧康鎮上來,卻不怕人將你抓去?”

  他一出聲,前頭就有三三兩兩的人回頭來看。前頭呂遲偏著頭,這會兒正對著眾人,才露出那張俊俏的臉來。他通身氣度逼人,開口又十分溫和平靜,全是個翩翩公子哥的模樣,誰也沒將面前的呂遲和呂家大少聯繫起來。

  寧康鎮鎮民心中的紈絝惡人,那得長得像薛爺一般滿臉兇惡氣,哪裡能是面前這個長得如珠似玉的小公子哥?

  呂遲的長相就討人喜歡,話一出口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我看也就呂家好脾氣由得你胡咧咧!”

  “就是,薛爺的事情你可敢說一句?”

  “說我什麼事情?”說誰來誰,前才有人說到薛爺二字,後腳薛爺便邁入了茶鋪,差點兒將茶鋪里的一半人嚇得魂飛魄散。

  那提及薛爺二字的人更是恨不得一下鑽到地fèng里,渾身打顫抖個不停。

  說書人屁滾尿流的縮到一邊,就怕薛爺拿自己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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