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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展亭一垂眼帘,隨即淡淡地一笑,接著在庫里逛來逛去,嘴裡道:「你這藥還編了順序,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看把你憔悴的,最近火氣挺大,心跳也不勻吧!」

  「你怎麼知道?」宗布郭一愣。

  陸展亭笑道:「我見你嘴裡長白瘡,潰爛得厲害啊!」

  兩人正說著,突然前面傳來幾聲爆炸聲,把宗布郭嚇了一跳。

  陸展亭道:「你的爐火沒設對,藥爐炸了!哎呀聲音這麼大,不會是那隻鼎……」

  他的話音還末落,宗布郭已經慌慌張張跑出去了。

  陸展亭立即沿著一排排藥櫃找到自己要找的那個藥匣,從懷裡抽出一方白布,將那整匣藥糙都倒在白布里,然後將藥匣放回原處,將白布四角紮好揣進懷裡,撒腿就跑。

  他剛跑出院子,就聽宗布郭氣急敗壞地在身後追罵道:「陸展亭,你敢在我的爐里放炮竹,下次別讓我逮到你!」

  他跑出了內醫院,一直跑到御花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聽到一陣叮噹聲,剛迴轉頭,只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像箭一樣地飛撲過來。陸展亭一把抱住它,笑道:「哦喲,是公主啊!」

  那團白色的東西是一隻長了很長毛的全白貴妃狗,脖子下掛了一個銅鈴,頭上的毛扎得高高的,兩隻烏黑溜圓的眼睛興奮地看著陸展亭。

  陸展亭笑著將它放在假石上,拂了拂衣袖道:「奴才給公主請安,您老最近安好啊?」那隻小白犬對著他一陣興奮地亂吠,陸展亭一邊聽一邊道:「嗯嗯,喉部有疾,不過還好肺部沒有雜音,您老以後要多吃素,少食葷啊。」

  他身後的宮女聽了撲哧一笑,道:「陸大人您又開玩笑了,小心李太妃聽見了要不高興。」她見陸展亭逗弄著小狗,又道:「自從大人您上次救了公主的命,它可念著你呢。」

  陸展亭逗弄著狗,笑道:「我也念著它呢,不如今天讓我帶它,等一下我把它送回去!」

  宮女猶豫了一下,陸展亭笑道:「等下我會親自去跟李太妃說,再說慧敏皇太妃生辰的事我還要去找她商量呢。」宮女一聽就慡快地答應了。

  陸展亭抱著那條狗,走到了慈寧宮門前,隱於一角,在小白犬耳邊道:「公主,今兒我們還玩捉迷藏,你看到門口那隊侍衛了嗎,你要快快跑過去,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就過來找你,好嗎?」

  他將小白犬放下,一指殿門,然後一擊掌道:「跑!」

  那小白犬就像離弦之箭似的,一溜煙地從侍衛們腳下竄到了慈寧宮之內,侍衛們一陣驚慌道:「搞什麼名堂,什麼東西?」

  有一個侍衛道:「哎呀呀,是李太妃的那條叫公主的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陸展亭才慌裡慌張地出現,道:「各位侍衛大哥,可有看到一條白狗?」

  「跑到慈寧宮裡去了!」

  陸展亭皺眉道:「這可如何是好,李太妃要訓這條狗,聽說是給葉太妃生辰助興呢!」

  侍衛們聽了,猶豫了一下,一名侍衛隊長才為難道:「沒有上頭手諭,慈寧宮閒人勿進!要不,我派個人進去,幫大人把狗抱出來!」

  陸展亭無所謂地道:「那也好!」

  兩名侍衛進去了半天,跑了出來沖侍衛隊長搖頭道:「奇了,這條小狗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找遍了也沒見著它的影子!」

  陸展亭咳嗽了一下,道:「還是我進去看看吧,我對這條狗還熟悉些。」他見侍衛們還在遲疑,就道:「我絕不會為難各位,等下王爺那邊我親自去說!」

  侍衛們自然知道陸展亭雖然是宮裡的一個大閒人,但福祿王卻極其看重他,見他這麼說,連忙笑道:「那就有勞陸大人了。」

  陸展亭在大殿裡轉了幾個圈,就往內堂走去,卻被一個老嬤嬤擋住,道:「後面是皇后娘娘的寢宮,沒宣不得入內!」

  陸展亭笑道:「那麻煩你去跟皇后通報一聲,就說陸展亭來見,李太妃的小狗跑了進來,麻煩她讓我進去找一下。」

  那個老嬤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進去通報了。過不多會兒才出來,道:「皇后娘娘讓你進去!」

  陸展亭在她的目光下,佯裝四處觀望,他一踏進莊之蝶的房間,就給她行了個禮,他一瞥眼見床上的被子微動了一下,心裡不由得暗暗好笑。三年前,他、莊之蝶與公主玩躲貓貓,公主就是每一次都躲在莊之蝶的床上。

  陸展亭故意引開老嬤嬤的視線,佯裝去看書桌下,突然聽莊之蝶叫道:「在那兒,是不是!」

  陸展亭與老嬤嬤一回頭,只見公主在拱門的捲簾下抖著毛,陸展亭笑著一把抱起它,道:「可逮著你了。」他笑呵呵地對莊之蝶道過謝,在面無表情的老嬤嬤目視下出了門。

  他抱著公主走到了一個僻靜之處,撥開長長的狗毛,見它的黃金鋼圈上繫著一張紙條。

  展亭哥哥:

  九井胡同張記當鋪是莊氏設在京城秘密驛站,煩請你去聯絡一下,以便共同商議策應之計,救命之恩莫齒難忘!

  小蝶敬上

  上面蓋有莊之蝶的蝴蝶印記

  陸展亭出了皇城,一路上閒逛,進了九井胡同,環視一下四周,閃進張記當鋪。

  九井胡同地勢偏僻,張記又縮在一個角落裡,所以裡頭客人全無,朝奉正在打瞌睡。陸展亭一拍桌子,那朝奉嚇了一跳,睜開睡眼,不耐煩地道:「當什麼?」

  陸展亭輕輕吐出三個字:莊之蝶。

  朝奉立刻醒了,怒睜雙眼道:「你好大的膽子……」

  裡面的帘子一掀,一個模樣精瘦的老者走了出來,殷勤地道:「這位陸公子裡面請!」

  老者是張記的老闆,其實是西北莊氏的家奴。莊氏雖然代代經商無男丁人全,但是卻與皇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女子更是幾代為後。因此在西北不但經濟實力不容小覷,就連家中蓄養的家奴也可與軍隊媲美。

  陸展亭把自己的計劃大致說了一下,最後決定從太平山走,因為這是唯一一條可以最快從金陵到達黃河渡口的路。只要渡了河,以莊氏在西北的勢力,還是可以保得下莊之蝶。

  陸展亭深深吸了一口氣,出來伸了個懶腰,他慢慢走出九井胡同,可突然有一種毛骨聳然的感覺,冷冷的目光,那種冰涼的視線仿佛黏在了陸展亭的背後。

  陸展亭猛然回頭,卻什麼也沒發現,只有一道臨街的窗口帘子晃動著。

  第十五章

  陸展亭微一低頭,默不作聲轉身離去。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走過一處賣銅鏡的鋪子前,忽然瞥見葉慧蘭偷偷摸摸跟在身後,他一頓腳咬了一下嘴唇,轉身向她走去。

  葉慧蘭大吃一驚,慌忙躲在旁邊的書畫攤旁,拉過一張畫遮住自己。

  陸展亭將那張畫拉開,葉慧蘭尷尬地道:「嗨,你也逛街嗎?」

  「你有沒有錢?」

  「啊?」

  「你有沒有錢?」

  葉慧蘭摸了一下兜,掏出了一個金絲繡精緻的荷包,被陸展亭一把搶過,道:「先借我,我以後還你!」他將荷包塞進懷裡,轉身就走。

  葉慧蘭跟在他身後,道:「喂,醜八怪你要錢做什麼?」

  陸展亭也不去搭理她,他開步走進了一家珠寶行,將葉慧蘭那隻金絲繡的荷包往櫃檯上一放道:「給我把最新的手飾、珠寶拿上來。」

  穿醬紫色銅錢花紋綢緞衫的老闆一聽,立即從柜子里拿出一塊展板,邊道:「這位客官好眼力啊,我這兒都是金陵城裡最好最新的貨,很多宮裡的娘娘都打發人在這兒挑貨呢。」

  「您看這玉鐲子的色澤,那是上等的藍田玉啊,您看鍍金嵌珠簪子,這款式,不瞞您說……」

  老闆神秘地壓低聲音道:「這還是宮裡頭的哪位太妃的東西,聽說最近手頭緊,才不得不讓太監弄出來調個頭寸。」他說著轉眼見葉慧蘭掀帘子進來,一愣連忙乾笑道:「哦喲,弄錯了,是一位妃子的東西,年輕著呢,您瞧這貨……」

  陸展亭已經拿起了一個黃金鐲子,鐲子兩端處叉開,用幾片黃金製成的楓葉相連,楓葉面上還另綴了一排細白珍珠,鐲身上還纏繞著一條細細的環鏈,極別致。

  「多少錢?」陸展亭晃了晃鐲子。

  老闆嘆氣了一聲,道:「這位客官果然識貨,別小看這鐲子,它可是當今四大才子之一的沈碧水設計的,鐲環內還有他刻的小篆『碧水無痕』。這個最少要三百兩銀子。」他說著瞟了一眼那個小小的錢搭子。

  「我另外給你一樣更值錢的東西。」陸展亭說著笑了笑,抓過老闆記帳的毛筆,在他的牆上提了兩行字:

  光華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

  身價重連城駕東南西北風

  他寫完了在下面提筆落款陸展亭,然後掏出印鑑哈了一口氣,重重地印在牆上。老闆激動的,連忙從櫃檯後面跑出來,從上到下將那對聯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將那印鑑細細研究了一番,才點頭道:「不錯,是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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