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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展亭心頭一熱。哽咽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你被我連累至此……我怎麼會?」

  「你聽著……」亦仁淡淡地道:「我今天做的事,完全與你無關,亦裕與我遲早一戰,他只不過在找一個藉口,你剛好是這個藉口而已。」

  「陸展亭,我覺得有的時候,你還是該聽聽旁人的意見。」

  洞外傳來了亦裕冷冷的聲音,他道:「你這個人永遠也學不會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幫。有的時候不妨聽聽聰明人的意見,這樣你也可以活得久一些。」

  驟然聽到亦裕的聲音,陸展亭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亦仁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良久,陸展亭突然慡朗地笑了一聲,大聲道:「亦仁,你還記得十七年前,你在你的畫會上問我的一個問題?」

  「嗯?」亦仁似乎一愣。

  「你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朋友,我說讓我考慮一下。」陸展亭笑道:「如今,我考慮好了,我很願意做你的朋友。」他迴轉頭對著黑暗中目的地不見亦仁的臉笑道:「真朋友都是能共生死的,對嗎?」

  「展……展亭……?」亦仁似乎有一些激動,他在陸展亭的身邊重得地呼吸著。

  亦裕俊美的臉抽搐了一下,他眼中光芒陡盛,一時間那裡交織的,說不出來是傷心、憤恨、嫉妒與瘋狂,他用力握著寶劍的手,骨節處都泛出青白色,他大聲道:「來人!「指著洞口,冷冷地道:「給我放火,我成全你!」

  旁邊的將軍咽了一口唾沫,輕聲道:「皇上,不再考慮一下?」

  亦裕突然嘴角一彎,露出個僵硬的微笑,用一種令人毛骨聳然的聲音道:「我們亦家祖先家訓里就有一條,得不到的,就要毀去,以免掛念。」

  火箭猶如一條條靈蛇般準確地she入洞內,劃亮了洞內四壁,長滿青苔泥的洞壁在火光下閃爍著水光的亮澤。

  「退後!」

  亦仁用劍拔打*箭,喝道,除了葉慧明上前與他格打火箭,其餘的人都紛紛挪至山洞最深處。

  火箭越來越多,那被亦仁格走的火箭,準確地插在左、右兩壁上,一時間洞內燈火通明。

  苔泥燃燒的味道瀰漫在這個狹小的山洞裡,陸展亭他們用袖子捂住口鼻,仍然覺得嗆得厲害。

  一支箭拖曳*光直奔陸展亭而去。亦仁喝道小心,他翻身將陸展亭按倒在地,那支箭深深地沒入陸展亭後壁的苔泥中。

  陸展亭只覺得一陣暈眩,他見亦仁伏在他的上面,兩人口鼻相對,亦仁眸中似乎還有火箭跳躍的火光。

  陸展亭一陣心慌,剛想道聲謝,想要撐起身體,卻發現左手撐了個空。

  他摸了摸,發現身邊左後方那塊青苔泥塌陷了,他慌忙側過身,湊著燈光見洞壁的底部露出了一個小洞口,亦仁拔過火箭湊過一看,見過洞的底部似乎又是一個山洞。

  亦仁用劍狠狠敲擊洞口的四壁,隨著泥沙一陣脫落,露出了一個雖然不大,但足夠讓一個人通過的洞口。亦仁低聲道:「我先下去!」他說著縱身躍下。

  陸展亭見他不由分說跳下去,不由得有一絲緊張,低頭一看,見他平安到達地面,似安然無事。亦仁沖他比了個手勢,道「一個個跳下來。」

  陸展亭回頭與葉慧蘭幫助葉慧儀通過洞口,然後一個挨一個跳下去,亦仁在下面將他們接住,最後葉慧明擄了一把火箭,一個後躍,飛身跳入洞中。

  借*光,那個洞似乎遠遠大於上面那個小洞,綿延不絕。

  亦仁攙扶著葉慧儀,五個人沿著路向前走去。走不了多時,突然一囝囝哄響,洞壁上的沙石也震得紛紛脫落。

  「怎麼回事?」葉慧明用手遮住泥沙脫口道。

  「我的炮兵到了。」亦仁淡淡地道。

  「炮?」

  「是,前兩年,我向西邊的洪夷購買了幾尊炮,這種炮因為she程不完,又笨重,推動不便,你皇覺得無甚用處,我買了幾尊拿來打獵用的。」亦仁語氣淡淡地。

  葉慧明卻是心頭一跳,那幾尊若是放在平原,即使是攻城,或者用處不大,但放在這道狹谷卻是天衣無fèng,亦裕非死不可。借著手中火箭跳躍的光芒,葉慧明忍不信瞥了一眼亦仁,見他神情平和,看不出絲毫端倪。

  這個亦仁,葉慧明第一次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他對亦仁唯一有印象的一次,還是在葉家參加選秀的一次,太平山腳下,紫微湖邊。那個時候,葉家的目標根本不是這個糙根王子,而是更具有顯赫背景的十一皇子。

  皇室為了正當婚齡的四位皇子,特地在紫微湖邊舉辦了一次盛大的選秀花會,當時十皇子母妃剛過逝。葉慧明對那位總是低頭垂目、唯唯諾諾宮女出身的皇妃有幾分印象。

  雖然都說這位皇妃是不慎失足跌入湖中淹死,但人私下都道是這位飛上枝頭的麻雀終於不堪重壓,投湖自盡。

  那一天的亦仁一箭she下花壇一角的雛jú,並在瞬息間飛身接住還不及跌入塵埃中的花中君子,微笑著送給了最惹人注目的秀女葉慧儀。

  他當時一身白色的孝服,眼部似還略有些浮腫,卻在那些華服皇子中顯得風華絕代,無人能比,令人難忘。很多人都道是亦仁一句落花無言,人淡如jú,挑了葉慧儀,恐怕無人知道,其實是葉慧儀挑了亦仁。

  可那之後,亦仁就變得面目模糊起來,他很少在熱鬧的地方出現,過著清淡,深居簡出的生活,為人溫和處事謙讓。

  事實上,那一天當他觸到尚未成年、排行十七的皇子亦裕陰冷兇狠的目光時,真是一身冷汗,有好幾次念及都是脊背發涼,也有些許後悔,不該由著大妹任性,非要要嫁了亦仁。

  但是那都是後話,從葉慧儀成為十王妃,他便與亦仁有了密切的關聯,在某種程度上同命運,這無論他是否與亦全有著多少頻繁的聯繫。

  可是到底有幾人明了真正的亦仁?炮擊聲轟隆不已,似乎順理成章,卻又處處巧合。

  「大哥,照看一下展亭。」亦仁突然回過頭來說了一句,葉慧明才回過神來。

  炮垢震得洞中的人搖晃不已,陸展亭武藝最差,所以比其它人更加晃得厲害,有好幾次都差點撞上一邊的洞壁。

  葉慧明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葉慧蘭回了一下頭,想要轉身,被葉慧明推了一把,只好迴轉繼續跌跌撞撞前行。

  他們走了不知道多久,火箭光早已經燃燒殆盡,但是前頭卻有影影綽綽的亮光,眾人一陣興奮,等出了洞口,葉慧蘭更是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陸展亭就近采了一點藥糙,讓葉慧蘭嚼爛了餵給葉慧儀。不多一刻,葉慧儀也似乎迴轉了神,眼裡有了些亮光。陸展亭提議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再上路。於是眾人找了一條小溪,洗去臉上的灰燼,就地休養。

  亦仁坐到陸展亭的身邊,笑道:「展亭的醫術真是天下第一呢。」

  陸展亭拿出嘴裡咬著的糙根,笑著搖頭道:「我如何敢稱天下第一?不用說天下了,即使是內醫院,也有人的醫術在我之上。」

  亦仁不信地搖搖頭,道:「我不信,莫非你不敢說你強過陸老大人嗎?別忘了是你醫好了慧敏皇太妃,陸老大人可是對她束手無策呢。」

  陸展亭慡朗,笑了起來,他做了個鬼臉,道:「你有所不知,內醫院醫術最高的其實是一個總考不上太醫的人。他的名字叫宗布郭,是一個金人。」

  「慧敏皇太妃的病症,最早有研究的就是此人,我有一次瞧見他將病死的屍體剖開細查,所以碰上了慧敏皇太妃才心中有數。也因如此,他才肯提供一些東西給我醫治皇太妃,就是要讓我佐證他的見解。」

  亦仁驚嘆不已,隨即笑道:「你這下可害苦了他,我聽說他被責打了四十大棍,攆出了太醫院。」

  陸展亭吃了一驚,隨即苦笑道:「看來我這個人晦氣得緊,誰遇上我都是厄運連連。」

  「展亭,既然這位宗布郭醫術如經高超,卻又為何總是考不上太醫?」

  陸展亭搖了搖頭,向後一倒躺在糙地上,道:「他的手法過於詭異,有的時候他想驗證自己想法的欲望遠大於醫治病人的,醫者父母心,他就差了一點父母心,所以他的醫術雖然高明,卻不能是一名大夫。」

  亦仁若有所思了一下,轉頭對陸展亭溫和的笑道:「醫者父母心,所以展亭才能是一名神醫。若是你與他斗醫,我也相信他不會是你的對手。」

  陸展亭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他半側過頭笑道:「醫者,不是武者,只有鬥武,沒有斗醫的,醫者救死扶傷,目標是一致的,沒有高下之分。」他說著打了一個哈欠,頭一歪就此睡了過去。

  亦仁半撐著身體俯視著那張坦蕩、毫無芥蒂的臉,表情很溫柔,只是眸子的深處卻混和了更為複雜的東西。

  眾人直到天蒙蒙亮才動身,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亦仁的黑甲騎馬兵在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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