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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碎鑽,就是小的塑料。
我點點頭。
張叔繼續說:“你把這個碎鑽粘上去就行了,一顆一分錢,弄好一個手鐲給你兩毛,你愛粘幾個就粘幾個。”
這手工費已經算是很便宜的了,我搖搖頭,說:“一個手鐲五毛。”
“哼,”男人冷笑一聲,“不做就給我滾蛋。”
我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發現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說:“怎麼,你給我的價很高嗎?”
張叔也懶得理我,直接向外走。
我喊住他,道:“好了,我做。”
“滾遠點。”男人毫不客氣地說。
我也不聽,四處找凳子,沒找到就坐在了台階上,天挺冷,地上有點潮,我的屁股都濕了。
我拿起一把膠槍,擺弄一會兒就下手了。用鑷子夾著碎鑽,輕輕一捏膠槍,很容易就能把碎鑽融到裡面去。
這倒是很容易,我很快就粘完了一個手鐲。
張叔眯著眼睛躺在太師椅上,他正享受著冬天裡的陽光,我站起來,把鐲子放到他面前。
張叔口中說著讓我滾,但是看我拿膠槍也沒阻止。他閉了一會兒眼睛,睜開眼睛看我粘出來的手鐲,突然瞪大了眼睛,罵道。
“他娘的,你廢老子多少膠水?!”他大聲喊叫,他說,“你丫省一點膠水不行嗎?”
我說:“行。”
“……”
張叔吼不出來了,他噗的一聲笑起來,他說你這個臭小子。
我突然知道為什麼張叔只給我兩毛錢了,算算時間,一個手鐲粘上也不過五六分鐘,那一個小時就是兩塊四,做完八個小時就將近二十元錢。二十塊錢也許不算什麼,但是能讓人吃飽飯了。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把原料帶回去,找時間做,不用在這裡坐班。
我說:“我能帶回家做嗎?”
張叔眯起眼睛,他知道我要問他。
過了一會兒,他懶洋洋地開口說:“今天不成,我怕你跑了,你知道一把膠槍多少錢嗎?多做幾天,不然不讓你走。”
我說:“好。”
說完就坐回原處,低頭粘碎鑽。
張叔彎腰從地上拿出一個小的摺疊凳,他說:“拿著。”
我坐在凳子上,覺得好過多了。
有幾個小姑娘來買加工後的飾品。我發現張叔這裡不僅買手鐲,簪子、發卡、戒指什麼的都買。
張叔人長的英俊,有幾個小姑娘走進來,挑一個簪子,盤到頭上,打趣地問:“好看嗎?”
張叔就笑,那笑容有點痞,有點漫不經心,但是卻讓人覺得異常的真摯,他總說:“好看。”
然後一樁生意就做好了。
我是學不來,我知道他說的話不是真心的,所以乾脆低著頭做自己的事兒。
張叔坐在太師椅上曬太陽,半天眯著眼睛對我說:“你小子長的還挺好看,學校里不少姑娘喜歡你吧。”
我沒理他。
“剛才那幾個姑娘一走進來就猛瞅你,我說,你就不能抬頭給人家一個笑臉嗎?”
我說:“你知道我今年到底多大嗎?”
“不知道。”
“那就閉嘴。”
“……操。”男人笑了,翹著二郎腿說,“你個王八蛋。”
我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
五點半的時候,我粘了三十個手鐲,熟能生巧真不是胡亂說說的,到後來我幾乎是一分鐘粘一個手鐲,速度快的讓張叔都吃驚。
我把粘好的三十個手鐲交給他,遞給他的時候手指都在哆嗦。天太冷了,手被凍得僵硬,然後又因為活動而變熱,就會止不住的哆嗦。
張叔眯眼看著我的手,過了一會兒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十元,說:“不用找了。”
我拿著錢,也沒說什麼,就往學校走。我要趕在孟穹來之前跑到學校。
張叔突然喊住我:“喂,小子,你叫什麼啊?”
“陳啟明。”我搖搖手,和他告別之後,就向學校跑。
因為已經知道路了,而且是跑到學校的,所以五點四十五我就到了學校,門口已經零星有幾個家長了,我跑進學校,在廁所呆了一會兒,就看到趙耳朵走了出來,於是我也走出校園。
孟穹在校園門口焦急的等待我,見到我後鬆了口氣,走上前幫我拿書包,順勢牽住我的手。
他摸到我冰冷的手,微微一愣,看了我一眼,才繼續向前走。
“今天累嗎?”
“嗯。”
“學了什麼呢?”
我不假思索的說:“完全平方公式,全等條件,線性代數,幾何推理。”
我不知道學了什麼,只能瞎說,而且只能說數學,其他科連猜都猜不到。
幸好孟穹沒有多問,他彎腰打開車鎖,讓我坐了上來。
趙耳朵以為我真的去了網吧,或者出去玩,一路上對著我不停擠眉弄眼,倒是安靜了許多。
到家後,家裡電話鈴響起,我正在寫作業,是孟穹接的電話。沒說兩句,孟穹就掛了電話,同時穿上了大衣向外走。
我還沒問,孟穹就自己開始說了,他道:“是公安局的,他們說孟天被抓了,讓我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