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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哥是我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希望背黑鍋的。他就一個弟弟,至今杳無音信,張哥恨管檢多管閒事,一直想找他。”

  小李一滑,季劫被小李從背上摔下來,他滿臉泥,卻好像活了下來,用力往那個廢了的爛尾樓方向爬。

  小李‘哎呦’一聲,連忙抓住季劫。季劫傷口感染很嚴重,此刻呼吸困難,又被小李抓住。

  小李絮絮叨叨地說:“你就別回去啦。真搞不懂你,能跑出來一個是一個,你知道不?”

  季劫簡直無法說話,雙目通紅地看著那個爛尾樓。

  天就快亮了,他聽到外面蟬鳴的聲音。

  小李跑的呼哧呼哧喘氣,看來背著季劫還是很勉強。

  季劫穩了穩,沉默著問:“你們會殺了管天任嗎?”

  小李沒說話。

  “如果你殺了他,”季劫道,“可比強姦罪重多了,你不害怕嗎?”

  “管檢說了,我如果成功救了你,犯罪性質就有改變,沒事。”小李這樣說。

  季劫心中劇痛,心想管天任策劃的如此周密,可就是沒想過自己應該怎麼逃出來。

  他是完全認命了嗎。

  他後悔嗎?

  季劫被扔到汽車的后座上,仰頭看天,發現天亮了。

  季劫做了好長一個夢。

  夢裡自己站在烈日下,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金色麥田。麥田裡一個人都沒有。

  季劫走啊走,走的口乾舌燥,他大喊‘有人嗎?’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他甚至聽不到回音。

  他看著天上的太陽,疲憊地躺倒,睡了一覺,但醒來後還是空無一人。

  這麼大的地方,季劫看不到盡頭,走也走不出去。

  他感覺到了恐懼,季劫拼命奔跑,感覺不到風,只能聽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裡沒有夜,沒有風,沒有樹,連蟲都沒有。

  季劫只能不停跑,這樣他才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他覺得呼吸那樣艱難。可季劫知道自己不能停止呼吸,因為如果自己停止呼吸,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夢中季劫難過的不停跑,不停跑,不知道終點在哪裡,只知道,呼吸,呼吸。

  那麼艱難,也要繼續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季劫終於從夢中醒來。

  他微微睜開眼睛,只看到白細細的天花板,季劫活動了一下眼球,看到一個燙著酒紅色短髮的女人。

  女人四十多歲的模樣,正在低頭看報,手虛虛扣在季劫手背上。季劫下意識地挪了挪手指,於是女人轉過頭,看到季劫微微睜開的眼睛時,驚喜地不知所措,把報紙隨便扔在地上,拼命吞口水,忍了半天才壓低聲音,問:“季劫啊,醒了嗎?”

  她沒聽季劫回答,就按了床頭鈴,急急忙忙跑出去喊:“醫生?醫生!”

  季劫閉上眼睛。他很累,只清醒了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這次他沒做那樣恐怖的夢。睡夢中的季劫好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那段時間大腦還能思考,季劫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入睡。

  胸口那邊涼涼的,有些痛,可無關緊要。他並不在意。

  再過兩天,季劫才從昏迷中徹底清醒過來。

  季媽媽發現季劫變得有些奇怪。

  奇怪的地方在於,季劫的反應太‘正常’了。他能說能笑,認得清所有人,唯獨始終不問管天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來探望季劫的人就絡繹不絕了,管爸爸、管媽媽、孫海、楊懷瑾、唐括、公司的上司……

  季劫閉口不問管天任的事情,家裡也就沒人提,生怕刺激季劫脆弱的神經。

  季劫的病情開始好轉。他右腿感染嚴重,幸好治療及時,保住右腿,現在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季劫慢悠悠的在季遠的陪同下到孫梅的病房看自己的親侄子。那是一對龍鳳胎,女孩叫彤彤,男孩叫寶寶,因為剛出生幾天,還沒起好大名,這是小名。

  寶寶剛從保溫箱裡出來,臉還沒有季劫巴掌大,抱著都不敢用力。

  可小男孩好像特別親季劫,季劫剛抱住寶寶,他就揮舞著小手笑了出來。季劫看著寶寶,也笑了。

  從孫梅的病房走出來,季劫心平氣和的對季遠說:“管天任在哪兒?”

  季遠頭上的汗就流了下來,心說果然是問我嗎?壓力好大……

  季遠琢磨著措辭,小心說:“其實,我天任哥那天早上也被救出來了。”

  “……”

  “是我懷瑾哥弄出來的。他沒受傷。”

  季劫說:“嗯。所以就是他不想來見我了?”

  季遠心說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但這話有點頂撞兄長的意味,於是仔細琢磨,變成了:“你昏迷、還有睡覺的時候,天任哥會來看你。”

  “你讓他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現在?”

  “現在。”季劫沒理季遠,一步一步向下走。

  他手臂上掛著吊瓶,季遠愣了一秒就趕緊過去扶住季劫的手臂,生怕他回血。

  季遠猶豫了一下,說:

  “要不……有話咱們回家再說?在醫院裡鬧……總之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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