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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誰都沒在意。

  季文成重新垂下眼,右手放在棋盤上,吃了管天任的將。

  最後緩緩說:

  “他想怎麼樣,想對誰好,我也清楚。”

  管天任苦笑:“父母為至親,伴侶為摯愛。‘至親至愛’這四個字,怎麼能是一個人呢?”

  “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誰。”

  管天任手心冒汗,硬著頭皮說:“您生了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猜不出。”

  這是跟季文成在打太極。管天任當然知道季文成說的是什麼,越想越緊張,這句話已經有點委婉懇求的意思了。

  季文成深深地看管天任,緩緩道:“手心手背厚度都不一樣。總要有更偏愛的那個。你仔細想想。”

  “……我回家再想想。”

  “……”季文成笑了,說,“也行。”

  管天任戰戰兢兢地收拾好棋盤,跟著季文成回家。季文成今年五十多歲了,因為心臟的問題,在病床上躺了很長時間,再也沒有年輕時氣宇軒昂的模樣,他微微駝著背,像是慈祥的老頭,可管天任卻不敢走到季文成身邊。

  他不明白季文成說的都是些什麼,仔細琢磨也沒弄懂季文成的意思。但當管天任回家時,突然就懂了。

  管天任看見季媽媽緊緊拽著季劫的手腕,眼睛裡都是淚水。

  季劫別過臉,沒看自己的母親。

  季文成一看這場面,顫顫巍巍地拿起一盒藥,倒在手心裡吃了。

  季劫知道自己父母可能知道些什麼,很有可能猜的七七八八,只等季劫攤牌了。可沒想到父母確實是在等他攤牌,而攤牌後的結果卻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季劫被父母關在房間裡,然後管天任被趕了出去。

  季媽媽非常暴躁地捶打管天任的後背,那麼溫潤的女人,對管天任大吼:“你滾!你滾!”

  季媽媽推著季劫,把他反鎖在房間裡。實際上季劫能輕易掙脫母親的手,但看著她仿佛受傷的母獸一般的神情,就怎麼都沒辦法了。

  明天季遠就要回國了,季劫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父母不會真正和他翻臉。但沒想到沒和季劫翻臉,卻和管天任翻臉了。

  季媽媽瘋狂地對管天任咆哮:“管天任!管大律師!真是感謝這些年你對我們家季劫的照顧。你不是走了嗎?沒有你,季劫照樣過得很好,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惹我們家季劫了,行不行?”

  季文成不停咳嗽。以往在家裡,他們夫妻倆都是‘慈母嚴父’的類型,可季媽媽爆發起來也讓人害怕。

  管天任連反抗都沒來得及,就被推出門外,季媽媽站在門口,想讓管天任離自己家,離季劫遠遠的。

  出門前還是家裡的客人,這麼快就被趕出來,管天任倒是沒在意,只是想見季劫。

  可季媽媽像是守衛一樣,站在門口瞪著管天任。看她一副要被氣出好歹的模樣,管天任只能先躲開。

  季劫被鎖起來,心情更複雜,怕管天任被打,也怕季文成氣出病。他本想循序漸進、好好跟母親談談,不告訴季文成。誰想季媽媽那麼暴烈,直接把管天任給轟出門去。

  季劫拍著門,喊:“媽!你趕緊開門!”

  幸運的是,季媽媽果真把門給打開了。

  季劫一怔,看到門打開後小跑著出來,在客廳來回看。

  “看什麼啊?”季媽媽氣不打一處來,“人都走了,你還看!”

  原來季媽媽沒想真鎖他。只是怕季劫幫著管天任。

  季劫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季文成,見他沒什麼異狀,皺眉走到季媽媽身邊,小聲說:“媽!你這是幹什麼?”

  季媽媽怒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季劫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出家門,敢出門半步,我打斷你的腿!”

  吼完就覺得不合適。季媽媽的威脅是有些蒼白的。如果季劫不願意,打斷腿也能爬著出家門。

  可季劫竟然真沒有出門。

  那時季媽媽想,為什麼呢?說不定,季劫並沒有他們想的那樣喜歡管天任。

  季劫表現的甚至有些冷靜,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到了晚上,安靜地躺到自己房間裡,蓋上被子。季媽媽小聲到季劫房間裡看了兩次,怕季劫摸黑逃跑,但是沒有。

  季劫在等,等管天任來找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年齡越大越能知道自己的責任究竟是什麼。季劫是喜歡管天任,想跟他共度一生。兩個男人在一起時驚世駭俗的,讓家裡人接受,難。所以更要循序漸進,一點一點來。家人和管天任都重要。不過季劫絕不會只顧管天任,追在他身後,把重病、年老的父母和即將回歸的弟弟扔在家裡不管的。

  季劫是家裡的頂樑柱,三人都需要他的照顧。而管天任,則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如果只顧管天任,扔下父母,那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他不離開家,也不妥協。

  家人和管天任,季劫都要。

  結果當天晚上管天任就來找季劫了,季劫在床上躺著,沒睡著,突然聽到管天任敲窗戶。

  季劫立刻坐起來,輕手輕腳,用了一分鐘才打開窗戶,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

  兩人連呼吸都壓得很低,沉默了一下,默契地湊近,然後小聲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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