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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韓風心跳一頓,那張作為道具的單子是之前看到的秦梓純的化驗單。
這是怎麼一回事?舞台上的許韓風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腦袋一片空白,早已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
可背景的台詞聲音已經響起,見他始終愣在原地,鄭雪隱隱著急了起來。
“好好和她道個別吧。”鄭雪趁著自己說台詞的時候,伸手去拍了拍許韓風的肩膀。
他清醒過來,望著病床上閉著雙眼演著戲的秦梓純,說著自己的台詞:“好像好多話都沒和她說。”
鄭雪離場,場景里只剩下許韓風和秦梓純,這時秦梓純微微睜眼,演出清醒過來的跡象。
許韓風走過去,見她醒來急忙問:“怎麼樣,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戴著呼吸面罩,沒有台詞,只是不停地抬起脖子,想坐起來。
他拿來一隻枕頭,把她的頭墊高了些。
“哥,我是不是快死了?”聲音隔著呼吸罩,顯得模模糊糊的。
“沒有,你不會死。”
她微微笑了一下,又說:“之前我總是怕死,不過我現在不怕了,醫生姐姐會陪著你,你已經不需要我了。”聲音里喘著粗氣,一字一句說出來都顯得那麼艱難。
“哥哥說了要看著你結婚、生孩子,然後哥哥幫你帶孩子,你都忘了嗎?”他坐在病床旁,苦笑著。
她伸出手,他緊緊握住。
“是啊,都忘了吧,我已經很累了,讓我先走吧......”漸漸地,秦梓純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配樂里也傳來一聲心臟停止跳動的“滴滴”聲。
“不要易歡,你別走!”
他握著她的手抵在額頭,此時的他感受到的是秦梓純手心傳來的暖暖的溫度,是那麼真實,那麼鮮活。
秦梓純感覺到手上忽然傳來絲絲濡濕的感覺,她不能睜眼看一看許韓風是什麼狀況。
台詞都是配音播放器里放出來的,當她聽到禮堂四周環繞的音響里傳出許韓風的最後一句台詞“不要易歡,你別走”時,她耳邊聽到的卻是一聲無助的嘆息:“秦梓純,你別走。”
舞台劇順利結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時間已經很晚了,藝術節的進程嚴重被拖長了,最後連年級主任的致辭都刪掉了。
三班的演員們在後台收拾著東西,大家都很興奮,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大家都太優秀了,我和阿瞞在台下看得都掉眼淚了!”李倉南高聲歡呼。
“一直以來都辛苦大家了,不管結果怎麼樣,你們真的很棒!”阿瞞附和道。
秦梓純也很開心,這齣準備已久的舞台劇今晚總算是落幕了。
她收拾完東西,拉好書包的拉鏈時,許韓風忽然過來搶過了她的包,“走,我送你回家。”
夜已深,街道上已經沒幾個人了,只剩路燈在發著微光。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邊,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走了一大段路,他開口:“我看到了那張化驗單。”
“什麼化驗單?”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後又說:“噢,你說道具那張啊。”
“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他停下了腳步。
她隨他停下,笑了笑道:“李倉南仿製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寫上了我的名字,不過沒事,我......”
他打斷道:“回來的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張單子。”
她沒有回答,微微抬頭望著他。
“我還以為...”他目光閃爍,彎著嘴角,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略帶生氣地試探:“你該不會也像李倉南那樣想咒我得胃癌吧。”
他眉頭一下皺了起來,然後兩隻手指推了推她的額間,嚴肅道:“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她吃痛,攤開手掌用掌心揉著額頭,“哪個傻子會相信這是真的啊,你沒發現化驗單上連醫院的院章都沒有嗎,再說了,我秦梓純身強體壯的,碰到火災都能逢凶化吉,這張單子丟給陳建華他都不信......”
她嘆了聲氣,繼續道:“唉,也就是你,許韓風你這個大傻子,也只有你才會相信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她想起了這些天來他的行為古怪,原來是因為他以為她得了大病又瞞著不說。
這幾天沒少受白眼氣,她一股勁地都發泄了出來,“許韓風你既然看到了也不會問問我嗎?你別不是真想讓我得胃癌吧?”
許韓風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越來越陰沉。
她恍然大悟:“我去,你別不是想讓我得病然後休學,最後好讓鄭雪和你坐同桌吧,嘖嘖嘖。”
“你再說這些病來病去的,信不信我把你嘴給堵上?”他威脅道。
她想起那天晚上空教室里凌厲逼人的許韓風,立馬後怕地緊緊抿起嘴唇,然後用力搖搖頭。
見她服軟,他臉上的嚴肅才緩解開來。
她不甘心,又張開嘴,小小聲地譏諷道:“許韓風你個大傻子。”
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轉個身又繼續往前走。
他腿長,走的又快,秦梓純在後邊三步並作兩步地緊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