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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的艱辛求學,沈束在臨畢業時不止被取消公費留學的候選資格,還被校方開除了學藉。

  本來無限光明的前途,轉眼黑暗一片。

  沈束是異地學生,家庭條件一般,沒有任何背景,面對這樣的結果只能接受無法反抗。蘇黎歌記得在他走之前曾經採訪過他一次,那時他已被打擊得意志消沉,精神遊走在崩潰邊緣,採訪過程話說得顛三倒四,如今見他條理清晰,想來這四年時間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大約是因為想起舊事,蘇黎歌和沈束都陷入回憶里,一時間沒了聲音,氣氛頓時安靜起來。

  「沈束,你和肖童是什麼關係?」秦揚風打斷了這份安靜。

  沈束正在甩手上的水珠,聞言轉頭,對上秦揚風冷冽的眼眸。

  「普通朋友關係。」他淡道。

  蘇黎歌皺了眉,跟著轉頭看了他一眼,秦揚風卻並不看她,只是盯著沈束。

  那目光,和望著她的時候判若兩人。

  沒有溫度,也並不溫柔。

  「普通朋友的關係,肖童怎會對你委以救命的重任?這種情況,常人一般都是選擇最信任的朋友。」秦揚風語速不快,語氣也很平靜,如同在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

  能交付性命的信任,那得多深的感情才做得到?而在資料里,沈束和肖童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沈束垂頭,搓了搓還粘在指尖的麵糊,沒開口。

  「按理來說,肖童最好的朋友是許荔香,可當時許荔香對此毫無所知,肖童找了表面上和她沒有什麼來往的你,這不是挺奇怪的?」秦揚風淡道,平和的態度看不出半分咄咄逼人的氣息,卻莫名讓人壓力叢生。

  蘇黎歌卻很驚訝,她和沈束剛才並沒聊到任何與案情的內容。他能問出這個問題,就意味他對這案子已經有一定了解。也就昨天下午她囫圇休息的時間,那麼多雜亂的資料,他不僅看下來記住,還能理清這麼多人間的關係,又抓到細微重點,這出乎她的意料。

  秦揚風的記憶力和分析力,驚人的強。

  「秦揚風……」

  驚訝歸驚訝,她還是出言打斷他。

  「沒事的,黎歌姐。就讓……要怎麼稱呼這位先生呢?」沈束開了口,眼如古井,無波無瀾。

  「秦揚風。」秦揚風搶在蘇黎歌之前開口。

  「我朋友。」蘇黎歌卻又趕在他說「前夫」之前接口,換來秦揚風不悅的瞪眼。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

  「黎歌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秦哥你好。」沈束朝他禮貌地點頭,「秦哥,我對肖童確實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但肖童……在死之前,她已向我表達過幾次好感,我一直沒接受罷了。她會在私下裡找我聊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包括自殺直播這事,事前她也曾經告訴過我,只不過我沒當真。我想……她並沒把我當成普通朋友。」

  「看樣子她很喜歡你。肖童長得漂亮,家世也好,和她在一起可以少奮鬥幾年,甚至可以助你出國留學,就不用和人競爭公費留學的名額了,為什麼要拒絕呢?」秦揚風笑起,眉眼跟著彎去,像在調侃朋友。

  「沒什麼為什麼,不喜歡而已。」這次沈束倒是很快回答。

  「哦?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秦揚風好奇道。

  沈束幾乎下意識地望向了蘇黎歌。

  秦揚風猛地蹙眉。

  「面發好了,煮飯。」蘇黎歌一邊吩咐,一邊將面盆往桌上重重一摔,發出「砰」的巨響。

  她打斷了他們間的對話,腰一扭,捧著盆轉身進了廚房。

  下米放水,蓋上鍋蓋後,她坐到小凳上準備生火,秦揚風很自覺地上前來取吹火筒。

  「不用你。」蘇黎歌比他快一步搶走吹火筒遞給後面的沈束。

  秦揚風手僵在半空,氣不順得像有人在戳他肺管子。

  「沈束,會生火嗎?不會我教你!」

  「會一些。我老家鄉下,也用的土灶,不過家裡有鼓風機,很少用這玩意兒了。」沈束快步上前接過吹火筒,蹲到她身邊。

  蘇黎歌就握著吹火筒先擱到自己唇前,做了示範,再遞到他唇前,他笑著跟學一次。

  秦揚風咬牙切齒地看蘇黎歌,盯著看他心裡堵得慌,可走出去他又不放心,只能在後頭冷眼盯著。

  火很快生起來,為了保證火候,需要有人不斷地將柴火扔進灶膛里。

  沈束果然比秦揚風有經驗得多,灶膛里的火一直保持著均勻的火候。

  蘇黎歌很滿意。她的貼餅要等粥燒開後再貼到大鐵鍋四周,靠鍋上的餘熱將餅蒸熟。往常她奶奶做這道菜都是下面燒著魚湯,上頭貼餅子,到時候餅有了魚的鮮香,格外好吃,如今條件簡陋,她也就是。

  「黎歌姐,秦哥好像有些不開心。」沈束轉臉偷偷看了秦揚風一眼,湊到她耳邊道。

  「甭理他。」蘇黎歌拿火鉗拔了拔裡面的木塊。

  沈束頓了頓,忽然開口:「你別怪秦哥剛才問得太直接,我沒事的。其實我很希望他能多問一些,多找些疑點,好讓我證明自己的清白,你知道,我被人冤枉太久了。」

  蘇黎歌微怔。

  灶火很旺,沈束的臉已被熱得通紅,額上有汗珠落下,金色的灶火映在他眼裡,跳動不安。

  見她不開口,他又道:「黎歌姐……你知道嗎?我也不相信肖童的死是自殺,更不相信她的死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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