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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噎死了我得給你收屍。」蘇黎歌沒好氣反駁他,重逢時的疏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謎局被沖淡。
「放心,我肯定比你活得長。」他勾了眼角,直直盯她,像是說笑,又像情話,「你不死,我不死。」
她迅速避開這目光。
這男人向來如此,說起話來前半句會氣死她,後半句能甜死她。
她不會再吃他這套。
「我去外面看看。」她朝外走去。
屋外是片枯黃草坡,稀疏的草覆蓋不住泥土,黃色喇叭花零星點綴在草地上。
草坡向下,他們在坡頂。一眼望去,蘇黎歌能看到正前方遠遠的小樹林,再往左一些,則是兩小塊田地,種了些作物,離得遠她看不真切,但想來應是很久無人打理,田地里的植物和野草瘋長,比旁邊草坡上的草要高出許多。
斜向上望去,則能看到地勢更高處的輪廓,起伏的山石和稀疏的綠色植被,這個海島的面積看來頗大,她連海岸的影都沒看到。
「這有水。」秦揚風已走到屋子側面。
那裡竟有口水井,井上支了打水用的軲轆,邊上擱著木桶,再過去些,還有口蓄水用的大陶缸,上面蓋著木蓋,缸旁放著紅塑料桶。
他掀開蓋,裡面已蓄滿水。蘇黎歌走過去,伸手沾了些水用舌尖一舔。
「這是用來蓄雨水的缸。」
海上井水澀口,而這缸里的水沒什麼味道,顯然不是井水。
秦揚風沖她露了個「這你都知道」的表情。
「他們把雨水當成飲用水,井水做生活用水。秦揚風,打水!」她懶得解釋自己為什麼懂這些,拎起水桶就塞到他懷裡。
他一愣。
「怎麼?要我拎?秦公子,你的風度哪裡去了?」蘇黎歌轉身就走,壓根就沒想過要和他客氣。她腦袋裡都是走過來時看到的掛在屋檐下的幾串臘腸、魚乾和辣椒,心裡正琢磨能做些什麼吃的。
「我的風度?被個叫蘇黎歌的女人吃了。」秦揚風迅速裝滿一桶水,跟到她身後慢慢走著。
蘇黎歌走到正面屋檐下,踮了腳去夠臘腸。
然而她個子小,費盡全力伸長手臂仍舊碰不著。
秦揚風在後面看得直搖頭,將手裡的水桶一放,人貼到她背後,手輕輕一伸,就將整串臘腸取下。
「短腿貓。」他低聲吐槽一句,故意將臘腸從後面遞到她眼前,手臂像圈住她似的。蘇黎歌小小的,站在他胸前,果真就像他小時候養過的那隻短腿貓。
蘇黎歌接下臘腸,頭也沒轉回了句:「噢,長臂猿,麻煩把魚乾和辣椒拿進來。」
「……」秦揚風忽然想咬人。
「秦揚風,我們真不去看看島上環境?找找他們?」她又突然回頭。
他差點就咬到自己的舌頭。
「有什麼好找的,天馬上黑了,他們再不回來,連路都找不到。肖老頭費了這麼大功夫把人弄到這裡,哪那麼容易讓你們出去,還不如吃飽喝足,明天再想辦法。」他沒好氣開口,順便把取下的大蒜和魚乾通通塞到她懷裡,「正好趁他們都不在,我們好好搜搜這裡,看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可以提前收入囊中!」
蘇黎歌有些意外他的言論,望去時恰好對上他掃來的眼眸。
晶亮的桃花眼裡,有些奸詐光芒。
果然是個奸商。
她瞪了他一眼,正要回屋,眼角餘光卻忽然看到樹林那裡走出來的人。
許荔香捧著肚子,慢慢挪動著腳步,朝著他們走來。
才走出十來米,她身體晃了晃,腿一軟就癱到了地上。
蘇黎歌心跟著一跳,想起四年前的自己——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行走,瞬間天昏地暗的失措,被人送到醫院時,她才知道自己懷孕。
那個孩子來得太不湊巧,在她和他準備離婚時來臨。
而她保不住他。
先兆流產,沒有原因。
她用盡辦法,仍舊失去這個孩子。
☆、第10章 做飯
秦揚風把許荔香抱到了屋裡的長凳上坐好,然後他發現——蘇黎歌的臉很臭。
她生氣時,一雙鹿眼會情不自禁呈現微眯狀態,眼帘稍壓,讓眼裡水光顯得特別冷,再搭上緊抿的唇,他能百分百肯定她生氣了。
可為何生氣?他卻猜不出來。
蘇黎歌已小跑著去廚房拿來了壓縮餅乾和水,磕碎後才拆袋遞給許荔香。
「謝謝。」許荔香道謝,低著頭小口吃餅乾,「我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
她蒼白的臉上有絲紅潮,呼吸也略促,吃餅乾的動作卻還是斯斯文文,說話咬音綿軟甜美,僅管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一入耳就讓人覺得舒服。
蘇黎歌一邊遞水給她,一邊問:「寶寶幾個月了?」
「三十周。」許荔香大眼裡閃過憂慮,「快到預產期了,要是回不去,我該怎麼辦?」
想到這事,她就緊張地捏緊礦泉水瓶。
「放心吧,我們肯定回得去!」蘇黎歌輕撫著她的背安慰著,心裡卻想著肖父連孕婦都抓來,這事恐怕沒那麼好解決。
秦揚風對她們的對話沒興趣,索性默不作聲地把剛才扒拉了滿地的工具一一收拾到竹框裡。
「但願吧。」許荔香勉強笑笑。
蘇黎歌見她戒心頗重,不願多說的模樣,便轉了話題:「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