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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幾道彎曲的血流如蚯蚓般,順著他髮際線緩緩流淌,染紅了他的眼睛。

  楊吱捂嘴尖叫。

  寇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手緊扣她後腦勺,將她的臉按進自己的懷裡,不讓她看到。

  “沒事。”他輕輕噓了聲,回頭望向用啤酒瓶砸他的男人。

  被他兇狠的眼神震懾,那人連著退了好幾步,心虛氣短。

  寇響撿起一隻酒瓶,環顧眾人,他滿臉的鮮血讓周圍人感受到一種凜然決絕的懼意,原本喧囂的場地霎時間安靜下來。

  “這是我Caesar唱嘻哈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台上跟人動手。”

  他聲音低沉,目光冷冽,望向地上那個被他揍得頭破血流的男人:“現在我就把話放出來,從今往後,誰他媽要是敢在台上diss我女人。”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酒瓶砸碎在Mon的身邊。

  嘩嘩啦啦,碎渣灑了一地。

  寇響攬著楊吱的肩膀,決然走出了廢棄工廠。

  **

  凌晨時分,醫院。

  創口處理室,護士幫寇響處理頭上和手上的傷口,叮囑傷口不要沾水,忌辛辣和菸酒。

  楊吱站在門邊,看著護士將白色紗布一圈一圈將他腦袋纏繞起來。

  她眼睛又紅了一周。

  寇響坐在椅子上,回頭沖她比了個倒拇指,嘴角揚起來:“愛哭鬼。”

  楊吱背過身去,靠著牆壁,用力揉了揉眼角,把眼眶裡殘淚的眼淚擠乾淨。

  剛剛的局面真是把她嚇得魂飛魄散,一場架說打就打,半點徵兆都沒有,寇響那滿頭的鮮血就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鬼似的。

  她還以為他要死了呢。

  幾分鐘後,寇響腦袋被綁得像個木乃伊似的從創口處理室走出來,見楊吱蹲在牆邊,抱著自己的手臂,臉埋進膝蓋里,瑟瑟發抖。

  還真嚇壞了,膽子這么小?

  寇響蹲下身,指尖戳戳她的腦袋:“哎,出息點。”

  楊吱沒理他,於是他又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耳垂:“剛剛來醫院的路上,你抱著我跟哭喪似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要守活寡了。”

  他調子戲謔,捋起她耳邊一絲柔順的長髮,放在掌心把玩:“知道嗎,從來沒有女人,那樣子為我哭過。”

  “我爸爸…”楊吱突然開口:“我爸爸就是那樣沒的…”

  柔軟的髮絲,突然扎了他的手。

  她抬起頭,鼻頭紅撲撲,一雙杏眼也腫了起來:“媽媽牽著我去賭場的時候,看到爸爸被人抬出來,滿身是血,身上搭著一件羽絨服,腦袋上也全是血,特別疼。”

  特別疼。

  她一直在重複那三個字,那樣徹骨的疼痛伴隨她的童年,她的成長。

  “看見別人打架,我特別害怕。”她聲音低沉壓抑:“繼父有時候也會打媽媽,一個耳光,推搡幾下子。”

  她望向寇響,啞著嗓子不解地問:“為什麼男人這麼喜歡揮舞拳頭。”

  那是他們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寇響以前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暴力,野蠻。

  那是男人證明自己存在方式。

  “因為他們很害怕。”

  他的手輕輕落到楊吱的肩膀上,如此對她說。

  第36章 新同學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後半夜,大街空蕩蕩沒有了行人,一輪冷月懸在薄暮的夜空中, 孤零零。

  借著月光,楊吱抬頭打量他,他腦袋上包著潔白的紗布, 遮掩了英俊的容貌,往日的畢露鋒芒的氣質都收斂了不少。

  看起來可憐兮兮。

  楊吱啞著嗓子說:“要疼的話,哼哼幾聲,把疼哼哼出來就不疼了。”

  寇響擰著半截眉毛,心說他又不是大姑娘, 哼什麼哼。

  她自顧自地說:“小時候摔了跤, 媽媽總是這樣說, 哼哼出來就不疼了。”

  看著她柔順的眉眼, 寇響竟不知,別的母親原是會說這般溫情脈脈的話語。

  趙女士,外人口中的溫婉佳人,在家裡卻是另外一副模樣, 寇響無數次深夜裡見她手裡一根冷煙,裊著長夜漫漫, 冰冷如霜。

  從來未曾待他片刻溫柔, 那些兒時渴望的母愛, 長大了, 便嗤之以鼻。

  求而不得, 復棄之。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不是這樣哼。”楊吱糾正:“好疼啊好疼啊,這樣的。”

  寇響:......

  他瘋了這樣子。

  不過,這丫頭剛剛那一聲“好疼啊好疼啊”,濕嗒嗒粘糊糊,膩在他的心尖,倒是生出許多旖旎遐思來。

  楊吱見他發呆,嘆了聲,決定放棄了。也對,他是大男孩,還能指望他跟個姑娘似的,哼哼唧唧鬧著疼?

  月光下,她看著他嘴角淤青,伸手碰了碰。

  寇響本能後仰,沒讓她碰到,但旋即立刻懊悔,欲附身的時候,她的手已經縮了回去。

  時間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它是直線前行,有些東西停留在某一時刻,你還沒有回過味來,便永遠無法重新感受。

  他心情突然有點躁,為了挽回點什麼,寇響裝作漫不經心,就像剛剛在廢棄工廠那樣,伸手攬著她的肩膀。

  可是楊吱卻敏感地躲開了。

  “剛剛就算了,以後你別說我是你的女朋友。”楊吱說:“特別在學校。”

  “怎麼了?”

  “很多同學講閒話,說我們有曖昧什麼的。”

  他半邊臉被紗布裹著,挑眉:“我們有嗎?”

  “當然沒有!”楊吱聲音大了些:“可是同學們不會這麼想,就...你以後注意一下就行。”

  “我寇響想和誰當朋友,需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當朋友沒問題。”楊吱踟躕著:“哎呀,算了,應該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別跟人說我是你女朋友就行,別的都沒關係,你有不會的題還是可以來問我。”

  寇響陪著她,走在空寂無人的大街上,冷哼:“當我女朋友,還丟你面兒了。”

  “沒這回事,就...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楊吱費勁兒地解釋說:“不想平白增加別人無聊的談資。”

  他在學校可是公眾話題人物,而她偏偏就不喜歡被人議論。

  “那你想當嗎?”

  “什麼?”

  寇響低頭看她,鄭重其事:“你想當我女朋友嗎?”

  楊吱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挪不動步子,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驚呆了。

  她結結巴巴說:“你講...講什麼呢,你...你還缺女朋友嗎?”

  “我缺不缺和你想不想,是兩回事。”

  “你快別開玩笑了!”楊吱心慌意亂:“我不想,我不想當你的女朋友。”

  晚風輕輕地撫過她的髮絲,她低垂著眼瞼,睫毛輕微顫慄。

  沉默了許久,只聽他輕喃了聲:“好,不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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