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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的是,即便這么小的聲音。
說完後,卻發現那邊的男人忽然幽幽轉頭過來。
那眼神……
不能說嚇人,只能說恐怖,就像從陰曹地府浸過的修羅,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因為男人此刻是摘了頭盔的,從凌晨四五點的時候,他就摘了頭盔。
那時候張馳才知道他剛進場找人的時候就被地雷炸到了,摘下頭盔,看到他額頭上一條血跡匯入脖頸,血跡已經幹了。
鼻腔、耳朵都有血跡。
但他根本像沒感覺一眼忙了一夜。
血跡有一條流到了他眼角處,因此此刻的眼神顯得越發嗜血可怖。
說話的人立刻閉了嘴,只覺得渾身被看得一陣惡寒,後頸冰涼冰涼的。
“先生。”張馳走到了他身邊。
實際上,張馳看到他能為大小姐這麼緊張,心裡是高興的,從一開始到現在,張馳幾乎貼身跟著他,最能切身感受到他的變化。
從冷血無情,到現在,雖然別人冷血,只對她融化,那也是變了。
“您去休息吧,我繼續找。”張馳道。
從紐約過來開始,他就滴水未進了,這一夜過來,被炸到七竅流血,又被烤了那麼久,很可能就昏死過去了。
“別跟我說廢話!”男人手裡的頭盔扔了。
閉了閉目,極難看到他臉上有那種痛苦的神色。
“我沒想讓她死!”他低低的嗓音,語調不穩。
他是真的不想她出事,從紐約一路來,想的最清楚的,只有這一件事:她必須活著。
身上笨重的衣服也被他剝掉。
遲御本想阻止,怕萬一有遺漏的彈坑,他脫了衣服,一旦引爆,那就是粉身碎骨。
顯然,男人此刻最不想聽的就是廢話。
可是放眼望去,這一片,都已經燒得只剩灰燼,全是荒蕪。
她到底在哪?
×
夜千寵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感覺很痛。
哪裡都疼,全身就像被一座大山壓著,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眼前以前黑暗……當然,她根本睜不開眼,只是睜眼一個動作都感覺眼睛疼得扯著神經。
她唯一能感覺的,除了疼,就是疲憊,很想繼續睡。
昨晚的一切在腦子模糊的閃過。
被轟炸甩出車門時,她腦子裡就空白了,唯一能記得的,是死死捏著杯子的手抬起來,護著自己的腦袋。
杯子?
她緩慢的試著動自己的手指,果然感覺十指還緊緊握著杯子。
但是只能握著,動不了。
到底什麼東西壓著她?
還是她根本就已經死了?否則,被壓的夢魘感怎麼會這樣真實?
許久,她才感覺到哪裡不一樣。
呼吸困難,但是也不是特別難,鼻腔里滿滿的泥土和火藥的臭味。
至少……說明她還活著?
能辨彆氣味之後,她開始感覺到餓。
哪怕躺著,也能感覺到那種暈眩感,加劇了全身的疼痛、不適。
前一天她就沒怎麼吃飯,準備走的那天晚餐也幾乎沒吃,她是低血糖,此刻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感覺挺不住了。
難道她就這麼死了麼?
當然不行!
爸的事還沒有頭緒,很多事,她還要去做,怎麼能就這麼沒了?最起碼,連伍叔最後一面都沒見。
對,她還要治好他,還要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開槍,無論是不是罪,都要他親口跟她陳述……
這麼想著,身上有了幾分力氣。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動一動壓在自己腦門處的杯子。
回想著出事前捏在手裡的杯子口朝哪邊,她試著一點點擰動杯蓋。
沒有東西吃,她總必須喝水。
越是想水,就感覺全身被火燒過似的,嗓子裡也乾的發疼。
那一刻,唯一慶幸的就是隨身帶了這個杯子,也終於慶幸當初沒有拒絕這個禮物。
不知道花費多少時間,她把杯蓋擰鬆了。
可以感覺到水流了出來。
溫熱的。
夜千寵很努力的張開嘴,一點點水潮濕嘴唇、然後是口腔,像死亡前的稻草被她抓住了。
就這樣喝了好久,感覺緩了體力,。
但在她準備停下的時候,因為全身感覺麻痹,把杯蓋擰反了,進嘴裡的水增多,卻不只是潮濕的水流,還有流入滿嘴的土,令人噁心的臭味。
她真的是乾嘔了。
這個動作硬生生掙扎著張了嘴,然後……
嘴巴里含了更多的土。
於是,越發的乾嘔。
泥土隨著她乾嘔張嘴的幅度壓進她嗓子裡,像是堵住了她的氣管。
本就全身疼痛,低血糖暈眩的人,喝了一口泥水,堵了一口的土,最後一點的呼吸也被剝奪。
她試圖用鼻子和嘴努力的呼吸,可卻加劇了氣管被堵死。
那一瞬間,夜千寵感覺已經看到了死神,在黑暗裡,死死掐著的脖子,剝奪著她最後一點生命里。
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力氣,她就徹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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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結束啦!明天1萬更~~
寫的我都感覺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