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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愈同樣不擅長,也從來不說情話,他對她的好,全都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里。
但是頭一次提及這樣的字眼,他依舊要比她從容沉穩。
一張臉峻臉冷硬而霸道,“只要你敢說不愛,我立刻放了你!”
她臉上甚至有了痛苦。
原以為哪怕挫折一點,最後也能好好告別,卻不想……
她的臉頰被抬起,對上那雙幽深的眸。
“那我告訴你。”他薄唇輕碰,醇厚的嗓音十分清晰,“我愛!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留你!”
夜千寵狠狠擰著眉,聽著他一字一句的清晰表達,胸口越發悶疼的厲害。
他說“既然愛,為什麼要背道而馳?”
她終於才搖頭,打掉他的手,“……不是這樣。”
從床畔的位置起身,她要拉開跟他距離好讓自己不要被他的思維帶著走。
冷靜了幾分看著他,“我不是你,我做不到若無其事。”
“你太自大了,明明是你欺騙在先,為什麼還能這樣堂而皇之的要求我不准離開?”
“也許寒總習慣了商場的冷漠無情,可我沒你厲害,明知道你當年那樣對查理夫人,我還能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再說難聽一點,你就是我仇人,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原本,她並不想太絕,只想著離開,成長,如果再見,她絕對不會躲他,可這個男人真的太狠了。
他只給了她一個選擇,那就是走了再也不見。
她能怎麼辦?
關於他的問題,她也終於給出回答。
“愛?她很努力想冷笑,“那又怎麼樣?你可以欺騙我這麼多年,完全剝奪了我的親情,我要不愛能有多難?”
寒愈已經平靜,可是聽完她這一句,他一張臉不受控制,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一沉。
她看到了,卻還是邁了一步走到床頭櫃邊,伸手就要拉開抽屜。
下一秒卻被他又一次一把扯回到床上,幾乎摔在他胸膛。
“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男人嗓音忽然拔高,透著隱忍和壓抑的響在她頭頂。
聽進去了,既然愛,那就留下。
可是她有更多的理由應該走,對誰都好。
她不去掙扎,只是仰眸看進他眼裡,“聽見了,我也回答了你……我可以不愛。”
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眸底猝然閃過的痛,像冰川倏然無聲的皸裂,狠狠的看著她。
其實她某一瞬間曾經想過,明明他當初對她和查理夫人犯下那麼殘忍的罪,為什麼還要愛她?不是一輩子自掘墳墓麼?
還是他因為,這樣給她的愛,真的是無尚彌補?
殊不知,他也曾經痛苦掙扎過,卻抵不過自己的心。
夜千寵把手從他虎口艱難的抽出來,終於去拉開了抽屜,果然看到她的證件都在那裡安靜的躺著。
她伸手,拿了出來,柔唇緊緊抿在一起。
想要起身,手腕再一次被他緊緊扣住,很用力,用力到她都能看清他指節出的泛白。
良久。
“我這輩子沒被女人甩過。”他嗓音生硬而壓抑,“我說最後一次,走出這扇門,我絕不會去找你!”
與其說那語氣是強硬威脅,不如說那是一種垂死掙扎。
的確,她還小,總是害怕聽到一輩子之類的時限。
所以她果然是被壓得喘不過氣:只要走了,他不會再找她……
但她還是一言不發的掰開了他的手,本來想說“再見”的,可是想到了他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無聲的從床邊起身,手裡的證件緊了又緊,邁不開步子。
眼淚落下來之前,她回過身,彎下腰吻在他唇角。
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照顧好自己。”
聲音很輕。
男人一動不動,只有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
那顆滾燙的眼淚砸到了男人乾燥的上唇,待他感覺到冰涼時,她已經直起腰,轉身快步逃離。
看著她慌亂的步子,那個抬起手背狠狠咬住的背影終於刺痛了他。
男人忽然一把扯掉尚未吊完的藥水,連拖鞋也沒穿,步伐如風的掠了過去。
夜千寵在意識到他追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從身後狠狠抱住,力氣大到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裡。
他的呼吸很重,很熱,很潮,起伏不定的灑在她脖頸間,連聲音也是壓抑過度的輕顫,“就當是我懇求!至少等我康復,好麼?”
先前,是他說從不求人,她走了他也不會去求她回來。
可她現在還沒走出這扇門,不作數。
她怔著,然後看到他緊緊抱著他的手背上血珠在一串串的往下滾,心頭狠狠的一痛,“你是瘋了嗎!”
她終於去掰開他的手,轉過來盯著他,“苦肉計用得不夠是不是?”
猛然抬頭,夜千寵看到他那雙眼是紅色的,眸底原本的幽深無情變成了灼人的血絲,像經受著莫大的痛楚,目光卻固執的凝著她。
她狠狠怔住,胸口猛地窒息。
要多愛,多疼,才能讓他這樣一個面對生死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出現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