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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還想護著他嗎?”
夜千寵抱著膝蓋,異常冷漠,“別碰我。”
查理夫人伸出去的手還是收了回來,但是她沒走。
“你這個病,就是從那晚之後才有的吧?而且別的刀具不一定敏感對嗎?我原本不確定,因為關於你的資料,在寒愈的作用下都很難查。”
算是賭了一把,沒想到賭對了,分毫不差。
夜千寵一動不動的縮在牆角,她站不起來,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乾了似的,身體還有著微微的顫抖。
她並不知道視線直直的對上刀尖時,腦子裡會陡然閃過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畫面。
可是那些畫面太清晰,太有刺激性,一段接一段猛然襲擊著她,她毫無準備,一下子都恍惚得不知道自己在哪,又好似置身其中,被巨大的恐懼包圍。
雖然已經不知道那個畫面是哪年那月發生的,但她終於清楚查理夫人對那個男人控訴是因為什麼。
那個沖入她腦海的畫面里,她半夜被驚醒,瘋狂的衝出去,小小的身體跟那幾個一身黑衣的闖入者對峙,無畏得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
兩個黑色衣服的男子把女人架了起來,強行往家門處拖走,甚至還捂了她的嘴,任女人怎麼拼命掙扎的沒有用。
那個女人,就是現在的查理夫人。
她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卻知道這些人是壞人,光著腳,散著頭髮,拿起水果刀就直接沖了過去,嘴裡似乎還喊著“放開我媽媽!”
稚嫩的聲音在極其寂靜的民房裡顯得很刺耳。
然後她被一個男人中途截住,拎了回去,一把奪過了她的手裡的水果刀,因為動作太猛,她小指頭的地方被刀鋒劃到了,瞬間見血。
很快被拖出門的女人看到女兒流血更是瘋了一般的掙扎,一口咬住男人的手,叫著喊著讓人放開她。
但女人終究是被拖走了。
此刻夜千寵低著頭,恍惚的看著自己小手指處還沒有完全消失的疤痕,柔唇抿得很緊。
那個時候的小女孩回頭瞪著那個把刀子奪走了的男人,眼睛裡都有著恨。
那時候的男人短髮、眼神剛毅,身上是筆挺的迷彩制服,衣服上似乎還染著血跡,把刀放回茶几抽屜後低眉看了她。
面如玄鐵,冷漠無情。
可是她現在認識他,褪了那一身迷彩制服,洗盡身上的殘暴血腥,他如今就西裝革履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夜千寵隱約記得,之後她被告知爸爸死了,被告知媽媽也會死,於是趁其不備拉開抽屜再次拿了那把水果刀。
忘了是作勢跟他同歸於盡還是要把他殺掉,總之不管不顧,發了瘋似的要媽媽。
在那個時候她的意識里,他們把媽媽拖出去弄死了。
廚房裡異常的安靜。
夜千寵呼吸沉重而急促,無力的坐到了地上。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她又扶著牆站起來,誰也不讓碰,哪怕陡然的刺激看到了當時的場景,她依舊警惕而冷漠的用視線逼退了查理夫人。
然後穩住身子,一步步離開廚房,往客廳里走。
從能看到那個男人開始,她的視線就一直定在他臉上,胸口犯疼,留過疤的小指頭緊緊捏著。
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寒愈保持站立姿勢很久了,久到有些麻木,臉色發白,卻固執的看著她。
略低眉,她那副失魂落魄又強忍鎮定的樣子闖入眼帘,眸子就一度的深暗下去,薄唇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是真的了?”她很努力的找回聲音。
聲音有些輕飄,呼吸不穩又被她壓住,問他,“她明明是被你的人擄走,你騙我說她死了?”
否則,她不是孤兒。
夜千寵伸出手,把那個傷疤擺在他面前,“這是你給我留的,對嗎?”
看著男人不斷繃緊的下顎,她紅了眼,又狠狠的忍住眼淚,不讓視線變得太模糊。
“我忽然記起來,你從來捨不得碰我,但卻變態的喜歡折磨自己,朝自己動手,無論是鞭子,還是我曾經咬破的地方,你都不愛處理……”
她聲音越來越吃力,說不清哪裡痛,痛得有些窒息。
“你這是罪孽感,想這樣為我這個疤贖罪還是什麼?”
寒愈一言不發,那張臉已經近乎僵化,繃緊的下顎,線條變得越來越鋒利的稜角,只有目光無限幽暗,始終融著她一個人。
她笑了一下,“可惜你身體不容易留疤。”
除了手腕上被她咬的地方還有一點點,其他地方從來不會帶疤。
“你也知道我就是那晚跟你拼刀、拼命之後才得了尖銳恐懼症,所以家裡從不讓我見到刀具?”
不用他肯定,她都知道答案就是這樣的。
說起來,他對她多麼用心啊?她的任何一個毛病,任何一個習慣永遠記在心裡,清清楚楚。
可是就這麼寵愛的一個人……
“我在來跟你生活之前,有兩年在孤兒院?”夜千寵其實對那段已經沒有什麼記憶。
但是按照推算,就是這樣沒有錯。
“所以你帶走查理夫人之後,把我擄走,直接丟進了孤兒院?”說到最後一句的質疑,她的聲音甚至帶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