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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兒回去可是要走很久的。

  “如果他一直不找我,最好。”她還是那麼不疾不徐,坐在海邊一顆枯木上,回頭看了杭禮,“或者,急的話,你先回去?”

  這不是寒磣他麼?杭禮嘆了口氣。

  隱隱約約聽到聲響的時候,杭禮敏感的看過去,一眼見了電筒的光亮。

  心裡終於鬆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緊。

  他連個女孩都搞不定,豈不是要挨訓?

  然而,寒愈現在根本無暇顧及訓斥,邁步走出樹林,看到那個悠然坐在枯木上的人,一張臉反而陰鬱得幾乎滴出水。

  女孩從沙發枯木上回頭,沒有笑容,也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只道:“來得比我預想的快。”

  寒愈一張臉緊繃,下顎在極度壓抑下,隱隱有了浮動,冷聲:“下來!”

  夜千寵並沒有動,只轉了個身,“軍營這選址真奇特,來的時候遇到過河,轉個方向竟然有海有沙灘。”

  男人走了過去,站在枯木前,“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坐在高高的枯木上,稍微低下視線看著他,“你非要給我一個保鏢,無非就是為了我的安全。”

  “我今晚,在你規定的時間,要是能自己走回去,說明我體力足,我也能處理這種環境,我不需要保鏢,打賭。”

  寒愈怎麼可能答應。

  她笑了笑,“如果你不賭,我就耗著,你敢對我動手,試圖讓我就範,我就敢跟你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

  寒愈看著她,覺得這幾個字簡直可笑。

  她竟然想跟他一刀兩斷?

  夜千寵已經試過跟他好好的談,他不同意,有什麼辦法?

  “好。”許久,男人竟然吐了一個字。

  “寒總?”杭禮擔心的出了聲。

  男人驀地轉過臉,幾乎是惡狠狠的對著杭禮撒氣,“她都不怕死你怕什麼?”

  “好!”她也從枯木上下來,道:“那就我先走,不要提醒我、不要幫我,你們在我身後幾米都可以。”

  夜千寵不是自詡,她去過任何複雜的監獄,多複雜她都能一次就記住構造,知道哪裡是監獄的脆弱點。

  她不信,她走不回軍營。

  這片土地,很長一段路地上是鬆軟的沙,再然後是沙土,靠近軍營才是濕漉的濕地草叢,沙地走起來其實很舒服,乾燥,溫暖。

  中途卻有幾處匯入那片海的支流,大多可以墊著石頭過,也有例外。

  最後一個河流,走到岸邊,她蹙眉。

  來的時候,是杭禮硬堅持把她背過去的,她連水都沒碰一下。

  三月,她穿的並不少,還圍著圍巾,完全的冬末的打扮,濕了會很重,很難受,還會感冒,甚至捂出風濕。

  “寒總?”杭禮跟在身後,看著女孩在河邊犯愁,“來的時候我背的大小姐,水不淺的,她不知道有橋。”

  來的時候,杭禮本來想讓她知難而退,所以不走橋,誰知道她依舊要過。

  寒愈緊緊抿著唇,狠了心的不去管。

  甚至,為了讓她知道什麼是“難”,他命令張馳,“電筒關掉。”

  張馳為難,“先生?”

  男人把電筒拿了過去,關掉。

  森林裡頓時一片黑暗,只有河水的聲音,偶爾反射著隱約的光。

  摸石頭過河,這種事,夜千寵並不太有經驗,一個從南都出生、長大的女孩,哪裡有機會體驗這樣的環境?

  三個男人就站在不遠處。

  忽然聽到撲騰河水的聲音,傳來女孩急促的驚呼。

  張馳一顆心頓時一緊,也顧不上那麼多,把電筒拿回來就照了過去。

  待看清那一幕,驚得猛一個呼吸。

  而有人早已經從這邊掠了出去。

  夜千寵是被他從河水裡直接拎著上岸的,然後重重的被扔到一棵直徑很大、橫在地上的干木上。

  那動作,終於有了氣急敗壞。

  她輕輕的咳嗽著,被嗆了,但是沒喝河水。

  夜千寵確實有一瞬被嚇到了,這會兒也有著驚魂未定。

  聽到男人冷漠到了極點的聲音,“你們回去。”

  話是對杭禮和張馳說的。

  兩人當然不放心。

  但又敵不過他鋒利陰冷的視線,想著,也許寒總想原諒她,但當著下屬的面又不好丟了面子,下不來台階。

  所以,他們先走一步也不算壞事。

  女孩坐在樹幹上,等杭禮他們走了,太抬頭看他,有些喘,“你拉我上來不算的話,需要我自己再走一遍麼?”

  “你還想怎麼鬧?還打算鬧到什麼時候你告訴我!”

  男人幾乎把牙都咬碎了的低沉。

  夜千寵認認真真的回答:“我沒鬧,只是在爭取自己的決定權。”

  看著她那認真、淡然,又無辜的表情,再想一想她剛剛差點溺水的那一幕,這麼深涼的夜晚,寒愈只覺得胸口被她點了一把火,滋滋烈烈的燒著,炙烤著他整個胸腔,有什麼東西已經快要崩裂開來。

  那種極度的隱忍,張口的嗓音越是被染得冷郁,“你賭我當真狠不下心,嗯?”

  她聽得出這裡邊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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