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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下去吧。”
成芸跟在李雲崇身後下了樓,底下已經玩得熱火朝天。自動麻將機已經擺在客廳中央,曹凱最先看見他們,大聲吆喝:“來了來了,開局——!”
李雲崇回頭問成芸:“你要來麼?要不坐那兒歇會,紅姨做了銀耳羹,我讓她拿給你。”
成芸扯著嘴角搖頭,“不用。新年第一圈,我當然得上場謀彩頭。”
這話被坐在一邊嗑瓜子的郭佳聽見,嚷嚷著說:“你要謀什麼彩頭啊?”
成芸看向她,目光嚴肅地說:“發大財。”
屋裡人哈哈大笑,李雲崇也面帶笑意地坐到麻將桌邊。曹凱也坐過去,一邊評價說:“真是樸實的彩頭。”
“我他媽也要發大財!”郭佳叫喚著從沙發里跳起來,擼起袖子,“我也來!”
成芸坐下,摸了摸衣兜,好像要翻東西。
桌子上划過來一盒煙,成芸手停住,抬頭,李雲崇把自己手裡的煙點著,又把打火機扔了過來。
成芸抬手,煙火一齊拿下。
她一點沒睡,可一點都不困。
今晚能贏錢——
成芸也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從何而來,她只是莫名地覺得,今天很走運。
☆、第32章
結果當晚預感成真。
成芸果真大贏了幾把。
她覺得手很順,這種順也是有順序的。從心裡開始——心順、手順、牌也順。
有人贏自然有人輸,不過這麻將打得就是個開心,大家還是玩得熱火朝天。
剛給成芸點了一炮的李雲崇被曹凱和郭佳調侃,他臉上帶著濃濃笑意,也不回嘴。
桌上人除了郭佳以外,其他的都抽菸。幾圈打下來,麻將桌邊煙霧繚繞,菸灰缸堆了半缸,紅姨過來倒掉。
“等等。”成芸剛好抽完一根煙,叫住紅姨,把煙掐滅在菸灰缸里。她抬頭,看見紅姨疲憊的臉色。
麻將機正在洗牌,成芸在稀里嘩啦的撞牌聲中對紅姨說:“太晚了,你先睡吧。”
“不用,沒事。”
成芸喊了李雲崇一聲,“叫紅姨休息吧。”
李雲崇點頭,說:“嗯,太晚了,你先睡吧。我們這就不用你管了。”
紅姨見李雲崇也點頭了,就說:“那我先睡一會,要是有事就再叫醒我。”
後半夜兩點,牌打到白熱化。
本來打得就不小,加上上一局黃了,這一局長了毛,大家都謹慎地對待手裡的牌。
也就李雲崇一個人,放鬆地靠坐著,按照自己的老打法,節奏穩定。
曹凱開玩笑似地提醒他說:“李總,成姐可已經上聽了。”
郭佳拖著下巴,“不是又要點炮吧!”
李雲崇笑得無可奈何,“我點,也得收才行。”
郭佳和曹凱在旁邊問什麼意思,李雲崇不答。
成芸一直盯著自己的牌,就當沒聽見。
其實剛剛李雲崇已經點炮,可成芸並沒有胡牌。
她知道李雲崇不是故意點給她,他只是照著自己平時的風格打,可她還是沒想接下那張牌。
又過了一圈,牌到最後。
郭佳擺擺手,“得了,分張吧,又黃了。”
一人摸了一張牌,李雲崇看都沒看,只手摸了一下,就直接亮開。
郭佳一哆嗦。
曹凱長嘆一口氣:“海底撈啊。”
一個滿番,全體出局,又要重新開牌。
曹凱忍不住搖頭,“大過年的散散財,通慡!”
郭佳在一邊說:“不行了,我得去個廁所轉轉運。”她就坐在成芸上家,趁著碼牌的間隙上了個洗手間。
成芸也想洗臉,就跟著去了。
兩個女人熟得很,沒那麼多講究,一起進去洗手間。成芸在鏡子前抹了一把臉,郭佳過來誇張地哼哼。
“沒整兒了,輸得底朝天。”
成芸還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拿手指蹭了蹭鼻尖。
郭佳杵她一下,成芸不耐地皺眉,“幹什麼。”
“趕緊下桌。”郭佳在水池旁邊擠成芸,“你倆這牌霸湊對打,還讓不讓別人玩了。”
“怎麼說呢,誰湊對了。”
“你說誰湊對。”
成芸覺得鼻尖有點干,拿起柜子上面的潤膚膏抹了抹。“他打他的,我贏我的,怎麼叫湊對打。”
“還不是一家的!”郭佳乾瞪眼,“他給你點了多少炮了!”
“他也沒少給你們點啊。”
郭佳聽不著後一句,緊著趕成芸下桌。
“今天李總殺氣太重,完全不留情。”郭佳擺著手指頭數,“這才幾圈,我已經輸他快一萬塊錢了。”
成芸聳聳肩,“他今天手氣好。”
“我這回家得讓我們老崔罵死!”
“玩嘛,罵什麼,他協和醫院的教授,差這點錢。”
郭佳冷哼一聲,盯著成芸說:“怎麼花錢跟掙的多少沒多大關係,這你還不懂麼。有人掙得少,但肯花,有人掙的多,但寄給這個一點寄給那個一點,抱著錢跟要孵蛋似的。我家那個什麼型,你還不知道麼。”
“……”
成芸聽郭佳提起過,崔利文家境並不好,父母一輩很窮,可以說是集全家之力供他讀書。好在寒霜數十載,最終學出了點名堂,他對父母非常孝順,工資一半都要寄給家裡。
不過崔利文長得帥,郭佳也是真喜歡他。
既然真喜歡,以郭佳的家庭情況,也不差這點錢了。
“行吧,反正我也玩的差不多了。”成芸說著,像故意氣郭佳似地,沖她笑道:“新年新氣象,我這門開得響哦。”
郭佳瞪著眼睛撞她。
回去之後成芸隨便找了個由頭下桌,換另外一個人上去。
她坐在沙發上,喝水休息。電視開著,不過沒什麼好節目,成芸拿著遙控器啪啪啪地來回按,畫面一晃而過,根本就沒入腦子。
抬頭,李雲崇他們還在打麻將。
李雲崇打麻將的方法跟成芸不同,或者說是理念有差別。
這種差別經常讓人誤會。
成芸打麻將手法刁鑽,攻其不備,根據自己的情況決定贏什麼樣的牌,一般上聽極快。而李雲崇不是,他的打法如果你剛剛接觸,會覺得這是一個新手,或者說是一個不太會玩的人,因為他放牌點炮都像從來不考慮一樣。
可如果打熟了,你就會感覺出他的可怕。
李雲崇從來不在乎小牌,有時候明明可以很快聽牌,他也會為了做自己想要的牌面隨意拆牌。
而且就算是已經沒有機會做成他要的牌了,他也不會湊合著胡牌。
開始的時候成芸覺得這種打法很傻,如果一直做不了還乾等著,那不是一輸到底了。
她跟李雲崇說她的想法時,李雲崇只是笑笑。
“我跟你打個賭。”那時他對成芸說,“以後,你也會像我這樣玩的。”
如今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輸輸贏贏,那些面子,那點錢,他不在乎。他玩得太多了。
他打牌的樂趣就在於做自己喜歡的牌,端出那種任你風起雲湧,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甚至有時候別人點炮他都不胡,只玩自摸牌。
往往別人辛辛苦苦打了一晚上贏來的錢,他最後一個收尾,全都出局。
而更可怕的是,他這樣的打牌法,居然成功的次數很多。
曹凱就曾說,有時候打牌,技術倒是其次,關鍵就是看運勢。而這個運勢,多數決定於自我的心態。
“要不怎麼說人都是跟自己戰鬥的呢。”曹凱說,“跨過自己那關,心態自然就平了,心裡一平,運勢就來了。”
曹凱對於李雲崇是三百六十度螺旋崇拜,每次碰到李雲崇的事情,簡單的也給說得無比複雜,而且光複雜不行,複雜裡面還得加點玄之又玄的東西,這樣才最好。
所以每次成芸都一聽一過。
李雲崇跟她打賭是五年前的事情,直到現在,成芸還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
李雲崇偶爾說起,成芸就告訴他,你那境界我不懂。
可李雲崇看起來依舊信心滿滿,對於成芸的說法,李雲崇只表示,時候未到而已。
“早晚有一天,”李雲崇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笑著對成芸說,“我拉你上這來。”
成芸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最後在沙發上睡著了。
客人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清楚。
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成芸躺在床上,懶懶地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