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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芸皺眉,冷冷地說:“你詐屍啊。”
阿南對於她的話有點不贊同,“……我又沒死。”
成芸白了一眼。
阿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成芸說:“別碰,你知道有什麼問題麼。”
阿南手停下,看向她,反問說:“有什麼問題?”
“就是不知道什麼問題才讓你別碰。”成芸冷著臉,“碰死了自己負責。”
阿南沒回答,晃了晃脖子,說:“警察呢。”
“走了。”
“都走了?”
“嗯。”
阿南好像放心了一樣,慫著肩膀干坐著。
就在這時,外面的護士進來了,還跟著一個醫生,手裡拿著剛剛拍的片子。
成芸走過去,醫生拿著片子給她看,“沒什麼大問題。”醫生上來先安撫了一下情緒,“已經檢查了,就是輕微的腦震盪。”
成芸蹙眉,“那怎麼會突然暈過去?”
醫生貌似也很疑惑,“按理不應該啊。”他轉過頭問坐在床上的當事人,“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阿南低著腦袋搖頭,“沒感覺,沒事了。”
醫生很負責任,沒有就此完結,又問他:“那剛剛暈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阿南想了想,眼神渙散地說:“嗯……有點噁心。”說完他又搖頭,“沒事了已經。”
醫生圍著他看了一圈,然後點頭說:“應該就是輕微腦震盪,不是什麼大問題。”
成芸眯著眼睛,忽然感覺一絲不對勁。
她一邊隨意應對醫生的話,一邊斜眼,不動聲色地觀察阿南。
阿南一直低著頭,看自己的一雙黑手,眼神發直。
成芸轉頭對醫生說:“費用已經繳清了吧。”
“哦,已經繳清的。”
“那個小姑娘的呢?”
“都繳清了。”
成芸點頭。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開了點藥就離開了。
屋裡重新安靜下來。
成芸收緊衣服,對阿南說:“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阿南的聲音很快傳來——
“你去哪?”
成芸說:“你說我去哪?”
“警察走了。”
“我也要走了。”
“現在已經後半夜了。”
“那又如何。”
成芸冷哼一聲,腳下沒停地往門口走。“警察同志心地善良,給我留了一輛車,滿油的,我愛上哪上哪去。我就是直接開回北京都——”
胳膊一緊,成芸被一股大力拉回去。
抵手是硬硬的胸膛。
成芸抬頭,冷冷地道:“幹什麼?你裝暈也裝得像一點,這才多一會就生龍活虎了。”
阿南抬腳,把病房門踢上,然後就干站在成芸面前。
成芸低頭瞥了一眼,他穿著一雙灰色襪子,腳掌又瘦又長。
阿南直接從床上下來,就這麼光腳踩在地上。成芸看了一會後,又說:“想幹什麼?”
阿南被她這種若無其事的樣子刺激,臉上憋著一股氣,眉鋒下壓,一雙眼睛黑得像點了墨一樣。
他的手還攥著她的胳膊,沒有鬆開。
成芸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還沒開始嘲諷,阿南就吻了下來——
他的嘴唇很軟。
成芸站著沒有動,心裡風輕雲淡地地想著,不抽菸的男人嘴裡味道也乾淨,溫熱陽剛,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清朗。
阿南吻了一會,慢慢抬起頭。
成芸淡淡地看著他。
“親完了?我可以走了?”
阿南死死盯著她。成芸看到他兩腮繃緊,牙似乎都快咬碎了。
此時在阿南的眼裡,成芸就像一團迷霧一樣。他看不透,也看不懂。
阿南推開成芸,沒用力,可成芸還是後退了半步。
成芸站定,看見阿南抬起一根手指,輕輕地指著她,聲音低沉,像是在忍耐什麼。
“你們都是這樣麼?”他說。
“哪樣?”
“挑逗別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你想太多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阿南大聲說。
他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成芸臉色的笑也消失了。
兩人冷冷對峙。
半晌,成芸像是要提醒他什麼一樣,緩緩地道:“你在風雨橋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阿南的目光看向成芸眼眸的最深處,他一字一句地說:
“是你勾引我,一路上都是。”
成芸嘴角彎了,可眼睛一點笑意都沒有。她抱著手臂,往後退了退,輕佻地說:“沒錯,是我勾引你,可你不是沒上鉤麼。”
她歪著頭,語氣一萬分的無所謂:
“這種事情,你碰到也不會只有一次。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也沒人逼你。旅行中的插曲,圖的就是個慡快,當事婆媽,事後膩歪,咱倆到底誰是女人。”
深夜,醫院一片死寂。
“圖個慡快?”阿南重複了一遍。
“沒錯,慡快。”成芸說,“畢竟結局大家都知道。”
夜涼如水,成芸也不知道阿南這麼光腳踩在地上到底冷不冷。兩人無語靜默了一會,成芸先轉過身。
一隻手越過她的身體,按了牆上的開關。
燈滅了。
屋裡瞬間被黑暗吞噬。
然後成芸聽到一聲輕輕轉動聲——阿南把門鎖上了。
人的觀感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數倍。
成芸感覺到自己的耳邊又溫熱的氣息,和一道低低的聲音——
那是一句侗語,音調聽在耳朵里稍稍有點黏。
她聽不懂話中內容,只覺得這聲音讓她忍不住收縮肩膀。
下一秒,成芸被身後的男人攔腰扛起,扔到了病床上。
☆、第23章
病床上好在墊著一層被,摔上去也不疼。成芸手肘撐著床,還沒起來,阿南就壓了上來。
病房裡黑黢黢的,今晚外面又沒月亮。成芸著實適應了好一會才漸漸看清阿南這張跟黑暗融在一起的黑臉。
成芸被他壓著,怎麼挪都動不了地方。
她眯起眼睛,頂了阿南一下。
“你個牲口……”
阿南兩手握住她的手腕,張開。
這麼仰頭看著,阿南的肩膀很寬。成芸反正沒多大力氣,索性也不掙了,仰頭躺在床上。
“這可是病房。”成芸說,“護士過一陣就會來,你不怕弄到半路被人開門圍觀?”
阿南一頓,好像有點猶豫。
成芸瞥他一眼。難得爆發一次,氣勢一過,又開始木愣愣的。
看看眼下場景,這到底算個什麼。
“阿南。”
阿南低頭,“幹什麼?”
成芸說:“你先鬆開手。”
阿南抿著嘴。成芸又說:“就是做也不能在這。”說著,她又充滿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說:“除非你五分鐘就解決了。”
“……”
“鬆手。”
阿南把手鬆開。成芸從床上坐起來,跟他說:“把鞋穿好,跟我走。”
成芸帶著阿南從醫院出來。醫院停車場裡沒有幾輛車,成芸一眼就看到了張鵬給她留的帕薩特。
成芸坐到駕駛位上。
“去哪兒?”阿南問她。
成芸把車發動起來,轉頭說:“你想去哪?”
阿南看著前方,低聲說:“我無所謂。”
成芸握著方向盤,想了想,說:“我送你回家吧。”
阿南有點詫異,“回家?”
“嗯。”成芸踩下油門,離開醫院。
成芸記路記得很清楚,一個彎都沒有拐錯。
三點鐘,萬籟俱靜。成芸開車路過剛剛的事發地點,肇事的兩輛車都被拖走了,地上還留著一點撞擊後的痕跡。
成芸開車速度快,一晃就過去了。
“你那車估計不能用了。”
阿南說:“不要緊。”
“你還要開?我發現你真是不怕死啊。”
“再看看,我先修理一下。”
“那破車你還修什麼。”成芸下一句本來想說,我給你買輛新的。可念頭一轉,又覺得現在說這話沒什麼好的由頭,就壓下去了。
重新回到阿南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阿南的哥哥還在睡覺,阿南和成芸小心地上樓,打開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