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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軻太子等人抵達帝京皇城之時,已經是十一月份了,恰好迎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帝景城外,雪花紛紛揚揚的,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漫天飛花盤旋,如瓊蕊散盡。
自打入了大晟地界,清平就換上了宮婢的衣著,所有人帶著銀色面具,遮了容顏。她掀起帘子看著外面熟悉的街道,又覺得有些陌生,生出幾許物是人非之感。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正是寒冬臘月,如今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帝京迎來又一年的冬季,跟她記憶中的樣子相比,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再過兩個月,元宵就六整歲了,他肯定又長高很多。
皇城門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清平聽到她們的交談聲。
“南詔國公主的婚事至今還沒定呢,如今又來個越國公主,今年咱們帝京可真熱鬧。”
“聽聞歌婭公主生的姿容無雙,年十六,正值妙齡,近來很討世家公子的喜歡,很多人想娶。倒是這位越國公主,據傳年長歌婭公主七歲,今年都二十三了,這年紀……”百姓們聲音漸漸小了些,變成竊竊私語。
清平側目望向馬車裡的長洛,她似乎對外面的話渾然不在意,只饒有興味看著外面紛揚的雪花:“以前就聽說北陸的雪很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是怪冷的。”她攏了攏身上的裘衣,打了個噴嚏。
見她臉色很不好,清平把她臉上的銀色面具取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一驚:“姐姐發燒了。”
長洛恍然:“難怪我覺得冷,怎麼都暖和不起來。”話語剛落,又打了幾個噴嚏。
外面車馬在皇城門外停了下來,清平掀開帘子正要出去跟銘軻說這件事,卻在探出頭的那一刻,看見了帶著禮部迎接的幾個大臣。
為首的,居然是徐正卿。
清平嚇了一跳,又縮了回來。
凝兒詫異了一下:“公主,怎麼了?”說著也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清平趕緊把她拉進來,凝兒是她的貼身宮女,徐正卿認得她的。
長洛看了她們二人一眼:“你們主僕兩個幹嘛呢?”
凝兒抿了抿唇,有點不太確定地望著清平:“公主,奴婢好像看到了,徐,徐郎君?”她還沒細看呢,公主就把她拉進來了。
長洛擰了擰眉,好一會兒才問:“哪個徐郎君?以前跟你退婚哪個徐正卿?”
清平沒回答,對長洛的貼身婢女穗兒道:“你下去,跟太子殿下說一聲,公主病了,需要儘快請郎中。”
穗兒應著從馬車內下去。
外面銘軻在看見徐正卿的那一刻,也愣了,臉色陰沉沉的,騎在馬上忘了下去,好半天沒有開口。這人被逐出大越之後,原來跑這兒當官來了。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但銘軻想到當初他敢跟清平退親,就想揍他一頓。
徐正卿神色卻平淡,對著銘軻拱手:“內閣大學士,太子太傅柳從勛,奉吾皇之命,恭迎越國太子殿下。”
馬車內清平聽見他的介紹,有些瞭然。看來徐正卿還是如她先前看到的那本書里的命運一樣,在穆庭蔚登基稱帝之後,恢復柳尚書之子的身份,改回了本名——柳從勛。
徐正卿也好,蘇韶也罷,柳從勛才是他真正的名諱。前吏部尚書之子,是他真正的身份。
唯一跟書中不一樣的是,穆庭蔚多了個兒子,他做了太子太傅。
穆庭蔚知道柳從勛跟大越的關係,還讓他來迎,不是故意給皇兄氣受的嗎?他到底怎麼想的?
穗兒走上前,跟銘軻太子說了長洛公主發燒的事。
柳從勛知道銘軻太子必然惱他,聽見穗兒的話,他主動道:“驛館已安置好,請銘軻太子和長洛公主先至驛館歇息,下官請御醫為公主診脈。”
銘軻很大度地沒有因為以前的事跟他一般見識,沉著臉拱了拱手,聲音咬得極重:“有勞柳大人。”
第80章
驛館分東西兩廂, 銘軻太子等人被安置在東廂, 西廂此時住著南詔國太子鳳牟奇, 以及其妹歌婭公主。
由柳從勛領著入了院子, 恰巧便與要出門的鳳牟奇以及歌婭公主撞了個正著。
南島大越是漢人的分支,同屬炎黃一脈, 服裝上與大晟差別不大,然南詔國卻不同, 獨具特色。
歌婭公主頭上戴著繡了彩花的頭帽, 紅色流蘇墜落在面頰兩側,身穿鑲藍邊兒大襟右衽上衣,下面的長裙有紅、白、橙、黃、藍、墨、紫七種顏色的條紋,期間綴著珍珠瑪瑙, 腰間懸掛彩色鈴鐺,肩上搭著羊毛披氈。
她五官立體,鼻樑高挺,彎彎的峨眉透著幾分英氣, 一雙眼瞳微微呈現綠色, 清澈明亮, 絢爛璀璨, 宛若清泉間一泓碧水, 雙唇殷紅似火,神情高貴中流露出幾分明艷,是一種張揚而特別的美。
歌婭公主目光落在與銘軻並肩的長洛身上,見長洛戴著銀色面具, 只看得到一點朱唇及尖尖的下巴,她神色間有幾分失望,旋即嗤笑一聲:“越國的公主,是沒臉見人嗎?”
鳳牟奇望她一眼,暗含警告:“別給我惹事。”
歌婭收斂幾分,徑直出了驛館。
鳳牟奇與銘軻皮笑肉不笑地寒暄兩句,跟著歌婭離開。
入了安置好的臥房,穗兒不滿地抱怨:“他們南詔國有什麼了不起的,剛剛那個公主如此無禮,他們太子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傲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