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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旋輕輕應著,長長的眼睫垂下去,很乖的樣子。

  穆庭蔚神色緩和不少。

  他站起來,在她面前寬衣解帶,最後留了件墨色中衣長衫走近浴室。沐浴出來後,換了身白色裡衣。

  他一言不發滅了幾盞燈,拉下幔帳鑽進被子裡,隨她一起躺下。她身上依舊冰涼,他將人摟進懷裡為她取暖。

  尤旋抬頭:“公爺還沒用膳呢。”

  “外面用過了。”他扶著她柔順的發,目光中帶著幾分深邃與繾綣,低聲問她,“還冷嗎?”

  尤旋還沒回答,他已經欺身壓了過來:“待會兒出了汗就不冷了。”他堵上她的唇,不容她拒絕。

  尤旋:“……”

  夫妻之間一番折騰,夜已經深了。

  尤旋最後拖著疲軟的身子在他懷中睡了過去,氣息平穩。

  穆庭蔚望著懷裡的人兒,卻並無多少睡意。

  這個晚上,沈鳴黎估計是睡不著的。

  穆庭蔚又想到了沈嫣的那些話。

  那樣的遭遇,如果換作是自己身邊的女孩經歷過的,穆庭蔚覺得他應該會心疼到會發瘋吧。

  他輕柔地幫她掖上被角,吻了吻她的額頭。

  猶豫片刻,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穿上衣物走出去。

  外面夜色正濃,漆黑的蒼穹上不見半分月光,連顆星子都沒有。陰沉沉,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風,倒像是會下雨的樣子。

  穆庭蔚看了眼天色,吩咐蕭颯:“備馬,去沈相府。”

  蕭颯聽完微微一愣。自從他家主子和沈相決裂,已經很多年不曾踏入過沈相府了。

  沈相,也未曾入過國公府的大門。

  不過他自然不能置喙主子,臉上的訝然一閃而過後,應聲去備馬。

  ——

  到了沈相府,穆庭蔚和蕭颯翻身下馬。

  穆庭蔚抬頭望向懸著的牌匾,上面“丞相府”三個燙金大字在左右懸掛的燈籠照耀下,格外醒目。

  穆庭蔚記得這三個字是他當年親手寫的。

  當初因為沈嫣的事,沈鳴黎與他決裂。這幾年兩人關係緊張,沈鳴黎居然沒將這牌匾給換下來。

  走上台階,穆庭蔚親自過去叩門。

  不多時,大門被人打開,一個打著哈欠的老漢探出頭來:“誰——”

  話剛起了頭,目光落在穆庭蔚身上時,老漢打了個哆嗦,瞌睡驚跑了:“公,公爺……”

  他立馬恭謹跪下:“不知公爺大駕,小的這便去稟報我家相爺。”

  “不必。”穆庭蔚淡淡應著,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老漢愣在當場,半天醒不過神兒來。

  他年長些,從沈相中狀元郎開始就一直跟著他。也親眼見著鎮國公和沈相之間,由當年的惺惺相惜,互為知己,到後來的劍拔弩張,形同陌路。

  鎮國公,許多年沒來相府了吧?

  老漢記得上一次鎮國公來此,是在九年前。

  當時鎮國公被相爺拒之門外,在這大門口站了許久。

  後來相爺醉醺醺從裡面出來,拿著劍,與他割袍斷義。

  鎮國公什麼話也沒說,肅著一張臉,策馬而去,再不曾來過。

  相爺撿起地上割下的袍角,望著鎮國公離開的方向佇立良久,最終一言不發踏入相府大門。這麼多年來,不管鎮國公府有任何事,他都沒再去過。前段日子鎮國公大婚,相爺也沒有任何表示。

  老漢聽聞,這些年在朝堂上兩人也是針鋒相對,關係緊張。

  不想今日鎮國公居然踏入了這相府大門。

  他揉了揉眼睛,看著空空蕩蕩的大門口,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睡醒,做夢了。

  ——

  沈相府這麼多年來沒什麼變化,循著記憶里的路,穆庭蔚徑直去了沈鳴黎所居的院落,縱身越牆而過。

  院子裡種著翠竹,旁邊擺著石桌石凳。這會兒沈鳴黎正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飲,一襲月白色長袍,本是清秀的長相,此時看起來卻有點頹。

  看到穆庭蔚,他楞了一下,對著下人吩咐:“再拿幾壇酒,換大碗!”

  穆庭蔚唇角一扯,過去坐下。

  “沈嫣呢?”穆庭蔚料定這會兒沈鳴黎必然什麼都知道了,便直接問。

  “睡了。”他繼續喝著酒,神情複雜,隱忍,又帶著怒火,半晌後看向穆庭蔚,目光猩紅,“致遠,我想殺人。”

  下人送了酒和碗過來。

  穆庭蔚倒了兩碗,神色淡淡:“獨孤儀多活了這麼些年,夠本兒了。”

  沈鳴黎嗤笑一聲:“也是,你想殺她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她爬你床的時候,你就差點了結她。”

  獨孤儀以為穆庭蔚與沈嫣之間有情,設計沈嫣入宮之後,便覺得自己憑藉跟沈嫣一模一樣的長相,可以得穆庭蔚另眼相待。

  沈嫣入宮前的那一晚,沈鳴黎拉著穆庭蔚喝酒,兩人酩酊大醉。

  夜半醒來,穆庭蔚發現獨孤儀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身側,哭得梨花帶雨,委屈萬分地說他要了她。

  穆庭蔚二話不說,叫了嬤嬤給她驗身,結果發現仍是女兒身。

  穆庭蔚這種人,最見不得被設計下套,更討厭被逼迫。獨孤儀那一日,差點兒就死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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