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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太后沒權沒勢的,怕她做什麼?再者說了,人家太后年紀輕輕成寡婦已經很可憐了,總得給人點面子,不能太撕破臉吧?
尤旋笑:“謝秦御史好心,不過我可以解決。”
秦延生看著她,“到了常寧宮就是她的地盤,你一個人怎麼解決?”
關你什麼事!
關心你的柳姑娘去吧!
尤旋心裡罵著,面容含笑:“不牢秦御史操心。”
她說完跟著劉安就要走。
下一刻,她手腕被秦延生攥住了。
尤旋有些惱怒地回頭瞪他,他沒看她,目光落在劉安身上:“劉總管,太后娘娘身體不適,在常寧宮休養多年,鎮國公說過,什麼事都不必驚擾太后娘娘靜養。如今尤氏過去,只怕擾了太后清淨,損傷鳳體豈不讓陛下憂心?”
劉安回頭,唇角輕扯:“御史大人,太后娘娘就是覺得悶,這才傳了夫人來說說話兒,只會心情更好,哪能損傷什麼鳳體,您多慮了。”
他說著,目光瞥向尤旋被他攥著掙脫不開的手腕,不咸不淡道:“聽說這未來的國公夫人曾經是秦夫人,難怪秦御史比旁人關心些。不過秦御史也無須憂慮,太后娘娘只是敘話。”
秦延生沒理他,壓低了聲音對尤旋道:“那個女人就是個瘋子,我先前與你說的那些閨秀,都是她的手筆,你別去。”
尤旋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心下惱怒,覺得他這般無禮地抓著她,實在讓人很難堪。而且常寧宮她既然敢去,自然有應對的法子,哪裡用得著他個外人瞎操心?
如今這麼多人看著呢,他知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
她咬咬牙,使勁兒掙扎了幾下,見掙扎不脫,只能用力掰開他的手:“我說了我可以解決,不勞御史大人費心!”
見他鬆手,尤旋垂眸掃了眼腕上的紅痕,火辣辣地疼著,她心下不悅,卻沒說什麼,淡淡轉身隨劉安去往常寧宮。
“阿貞!”秦延生從後面喚了一聲,失控般第一次叫她的小名,出口時他自己也有些愣住。
記得六年前洞房花燭夜,他掀開她的蓋頭時,她曾一臉羞澀地跟他說:“夫君,我小名阿貞,親近的人都是這般叫我的。”
那時他對她有誤解,聽見這話沒什麼表情,只說了句“睡吧”,便大步離開。
自那以後,他再沒踏入過她的房門。
和離之後的這五年裡,不知怎的,阿貞這個名字突然就在他腦海中越放越大,怎麼也忘不掉了。
徐正卿在一旁站著,一臉置身事外的表情。直到聽見這個名字,他淡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異樣,目光追隨著那女子的背影,思索了片刻後又看向秦御史:“她叫什麼?”
秦延生望他一眼,沒有接話。
徐正卿笑笑:“我道為何御史大人多年不娶,原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既然在意,何苦休妻?”
說完這話,徐正卿想到了自己,失神片刻才緩緩道:“你是關心則亂,大婚在即,皇宮裡太后不敢明目張胆對她做什麼。我瞧著她也是聰明人,必然是知道這一點才敢去常寧宮的,你不必擔心。而且,公府的人應該早去駿齊河報信兒了,秦御史與尤氏之間身份敏感,還是別淌這渾水。”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秦延生思索著道了句謝,率先往著宮門口的方向去了。
徐正卿也要走,不經意掃到地上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藥包,看上去像大越之物。他眉頭跳了跳,彎腰撿起,放在鼻端輕嗅。
熟悉的藥香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用方巾將那毒粉收了起來。
目光緩緩追隨著尤氏離開的方向,徐正卿又想到了方才尤氏毫不掩飾盯著他看的樣子,以及秦延生喊她的那一聲“阿貞”。
“阿貞……”他呢喃著,腦海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之後又覺得荒唐。
他自嘲般搖搖頭,將那藥粉收起來,提步出宮門。
“蘇侍郎留步!”
他駐足回頭,看見朝這邊跑過來的藍色宮裝少女,他眉心皺起。見少女上前,他躬身行禮:“公主殿下。”
喬陽雙手背在後面,一點點朝他走近,雙頰通紅,咬了咬唇,她鼓足勇氣把後背藏著的一雙鞋子拿出來,遞上去:“這個,是,我自己親手做的,第一次做這個,樣子不太好看,而且也不知道合不合腳……”
她捏著鞋子的手心裡漸漸出了汗。
徐正卿盯著她微垂的眼帘,神色淡淡:“臣已經跟公主說的很清楚了,公主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功夫。”
喬陽公主心上一緊,抿著唇沒有抬頭。
直到餘光瞥見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她仰著臉,對著他的背影喊:“蘇韶,這鞋子確實太醜了,你不喜歡的話,下次我送你別的!”
徐正卿沒有回頭,也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喬陽公主望著他的背影,燦爛地笑著,低頭看一眼手上扎破的好幾個窟窿,眼眶漸漸紅了。
“公主,別堅持了,蘇侍郎都說了他不娶妻,您再怎麼花心思也沒用啊。”如月心疼地看著她。
喬陽公主深吸一口氣,很樂觀地說:“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