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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跟興國長公主扯上關係?好吧,長公主生性警慎,這話想來更不會出錯。
皇后娘娘頭更疼,人更蒙。
“娘娘你聽我說,我留在府里的教養姑姑,原本是娘的貼身侍女。”
這個一來就哭嚷著叫著救命的女孩此刻倒還心情講古,一開口還從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說起。
“當初娘把她指派給我時有過這樣一段對話,甄珍立在在旁聽著,所以記得牢牢的。”
不待人問,林甄珍繼續:“娘對花姑姑說‘本宮知你素來以效忠義夫人為榮,如今把派你給甄珍做教養姑姑,之後願你繼忠義夫人之志,卻絕不能再以忠義夫人自居,否則當為僭越。’
花姑姑也對娘言:‘奴婢省得,跟了小姐自不敢有此等悖逆之語。’甄珍還記得娘當時笑著撫掌稱善。”
這段故事才說一半,殿內諸人已經明白。
先前滿宮都因為風傳收義女之事一葉幛目。
可這位林大小姐人家本是白身,最多算是將軍女,身邊人卻里野心勃勃要效忠義夫人。
忠義夫人侍奉的可是公主殿下。
這不正應了先前殿前那番喊話。
朝庭封賞是什麼,那是只能皇家恩賞,由不能你自取,更不提其它。
紫娟原來還硬撐著一口氣站在殿中,此刻也癱軟成一團爛泥。可惜到了此時已無人理她。連其它三個紫都覺汗透衣襟。
林大小姐還在抽泣著訴苦:
“娟姑姑本是娘娘派給我的人,我自是信任,這剛開始我看著她行事也挺周全,後來不知受了誰人挑唆後才行事癲狂,語出狂悖,甄珍,甄珍快嚇死了,求娘娘給甄珍做主,查出到底是哪來的奸人要害甄珍。”
不,現在被嚇死的是紫娟。
自己語出狂悖之罪已是鐵板釘釘還要查什麼,細思林大小姐之言,聽人挑唆,對,自己原本沒有想過此事,這先提起靜安與懷安的分明是韓美人。
想想這位林姑娘進宮以來種種行事,雖不知為何處處針對著韓美人,自己不過逢其會。
何況,皇后娘娘那兒,對韓美人……
事到如今言語狂悖的罪名,自己萬萬背不起,可此話早就流傳開來,為了掙命,縱然美人娘娘也只能拼命攀扯。
這宮裡從來死道友不死貧道,本就是韓美人誤導了自己,螻蟻尚且惜命,何況自己。縱不能掙得一線生機,也不能讓害自己的好過……
“皇后娘娘,這忠義夫人之言,是美人娘娘提出,是她誤導奴婢,奴婢就是受她教唆。”紫絹幾乎使出全身力氣,高聲喊道。
“你可別胡說,我跟皇后娘娘學問不好,美人娘娘可是才高,她怎麼可能不知此言悖逆,你可別為了脫罪就胡亂攀咬。”
皇后娘娘本還在思量小姑娘所說受人挑唆到底劍指何人,聽到這一番對答連自己被稱學問不好都不介意,若非多年城府怕不得笑出聲來。
韓美人可不就是自持才高,如今,卻是連才疏學淺的推詞都被這位小姑娘給堵上。
這才入宮三天,這林家小姑娘明里暗裡的坑了美人娘娘多少次。這算天生八字不合還是別有用心?
皇后娘娘不由打量眼前女童,不管怎樣,要是能藉此狠狠坑韓美人一把,縱然會因此折損些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這理由還是有些牽強。
如今宮裡的奴婢開口稱要願效忠義夫人的不知凡幾。要想藉此釘死韓美人只怕不易。
皇后娘娘正暗自算計得失,前面,已傳來太監尖細的“聖上駕到”通報聲,皇后娘娘心裡更是暗嘆可惜。
卻也知道,這事終是繞不過這位,此事說大也大,可當今聖上如今行事要和光同塵,以和為貴,小小斥責傷不了韓美人根底。
不過從此事來看,這位林家小姑娘莫不是生來克韓美人,倒可好好關照。畢竟,她身份使然,縱聖眷在身也不會危及自己。
林甄珍掩在手帕下的眼神卻亮了起來,此番又是哭鬧又是左顧言它的編故事。除了因為自己背了不學無術的皮不便直言,更是為了拖時間,總算等到這位到來。
見天能看到小太監自前殿往猗蘭殿來回跑,自己當時可是在坤寧宮外喊救命。作為關心侄女的好舅舅怎麼可能不親自前看看究竟。
自己百般算計底牌齊出,可不是只想著借奴婢之口,拿那些可輕可重的理由給美人娘娘再添堵心,而是想著畢其功於一役。
如今正主到齊,好戲方開場。
眾人行禮迎駕之事不必細表。
待到諸人各自坐定,聖上開口:“甄珍這是怎麼了,活像只紅眼小兔子,誰敢欺負你,且告訴舅舅,舅舅幫你出氣。”
“娘娘,舅舅笑話甄珍,娘娘幫我。”林小姑娘撲到皇后娘娘身上,背對聖駕,怎麼也不肯抬頭。
已唱過的戲碼,自己可不想再重複。
皇后娘娘很上道,滿臉憐愛的摟過林小姑娘,不偏不倚的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皇姐自來小心慣了,當年在宮裡……”
因涉及長姐,想起舊日姐弟在宮中相依為命那些不得不警慎卻溫馨的時光,聖上目光深邃而溫暖。卻並沒再說下去。
“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韓美人那兒怕是會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