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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覺得自己年幼只是一時好奇,不可能真對藥酒感興趣,掌柜應答的很隨意。
至於花姑姑,雖然奇怪自家小姐明明身體沒事卻不想走,對不相干的人事有了興趣,想著初離父母的孩子,這好奇總比傷心好。
“我也隱隱以前某本雜記看過,永陽有異……”林甄珍突然停了一下,空張嘴卻沒說出話,自己竟連提蟲字都不行:“異物,性……奇特,與諸物相配,泡酒極佳。”毒、草藥、解藥都不能提,林甄珍很費力找到替代了詞。落在別人眼裡,或以為小女孩子記不清書,所以背得結結巴巴:“若這真是書中所記的那種酒,我倒有意購些作為特產。”
本以泡湯的生意又有希望,掌柜有了熱情。
“還是讀書人見多識廣,地點對得上,必是說的這種酒,別處絕對尋不到。”掌柜一面不著痕跡的拍著馬屁,一面繼續推銷,可惜仍沒說到自己想引出的話題。
“那書中對異物性奇特可是有詳細描述,你要說得跟書里對得上,我才會買的。”
林甄珍裝出一派天真。再世為人還裝稚子,萬幸身邊幾個真正小丫環,雖是違和,還是能裝下去:“我可不好糊弄。”
“異物性奇特,對!這泡藥中的一種蟲子,只有本地山中有,它不但不懼雄黃,還以此為食。毒性極怪也烈,叮咬時不覺得有異,人也行動自如。可若不及時服解藥,三個時辰暴斃。想來那書所說必定是它。”
總算聽到自己想聽的話,林甄珍那顆幾乎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終於鬆了下來,接下來的話,不用自己多說。
笑著接了句:“正是!書上說過此蟲甚毒。”
當秘密不再是秘密時,自己就感受不到壓力與限制。
本就一直關注自己與掌柜聊天的李統領已經警覺的接過話題,與掌柜套起話來。
之後購了酒,又在掌柜熱情指點下,到藥鋪購了零伶香,等到平安無事,通過了山間到達另一座小鎮,看著平安無事眾人,自己也笑了。
“小姐,你怎麼又哭了?”耳邊是小丫環飽含憂心的問詢。
“我高興,我真的好高興。”嘴裡說的高興,心裡也是真正高興,臉上也是笑著,可眼淚卻似斷線的珠子,怎麼也不止住。
實在是太高興,那些未來雖不能講述,卻可以被改變,自己做到了。
這是老天爺給自己的機會,讓自己可以彌補,上輩子的種種遺憾。
如今自己和身邊人,還有遠在漠北的親人們,都還活得好好的。
一切,都還來得及。
第3章 第 3 章
自己伏在花姑姑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此後的路因有預知,總能通過暗示避開不便,一路平安來到距京百里的最後一座驛站。
這一次沒有因蛇傷在小鎮休整養傷耽誤,比前世提早了半月到達驛站,卻仍看到寧安伯府世子派來的下人。
原來,這拔人前世早就這裡等候。
看著那些面上帶笑,話里藏刀的下人,林甄珍也笑了,笑不及眼很是滲人。
這就是前世,自己飛揚跋扈名聲的開始。
因山中遇異蟲帶傷者眾,雖經休養可半月時間哪夠,後面一路餐風宿露更是辛苦,正急著入京再尋良醫,讓眾人調養身體。
年幼氣盛自己又知道那些往事,對著寧安伯府那些話里話外拿著長輩孝道壓人的事,更是不忿。
拒了花姑姑提的軟言安撫的提議,言語亳不客氣。
還沒等自己入帝京,寧安伯府已經把自己飛揚跋扈,不敬長輩的名聲傳遍帝都。
縱然自己努力對外解釋,可寧安伯府已先發制人,眾人先入為主眾口鑠金,飛揚跋扈的名頭栽到自己頭上,再沒有取下來過。
如今重來,看著雖然身體疲憊,卻身體健康精神很好的眾人,林甄珍心情很不錯。
行事飛揚跋扈,不敬長輩?這一回,自然要好好孝敬孝敬各位長輩。
收了手書,語言恭敬的允了到京必先拜諸位長輩,連長輩派來的人,自己可都派了人好好服侍。
這般恭敬,誰能挑禮?
自己怕兩手空空上門去不好看,還特意在進城前尋份厚禮。
只是不知,自己帶的禮物,寧安伯府的諸位長輩可敢笑納?
“放開我家公子。”
“大膽,放手,知道我爹是誰?”
突來的喧譁拉回神遊的心緒,李統領如提小雞,一手一個拎了兩個幼童過來。
兩人身量與自己相差無已。穿著灰袍那個明顯是僕役打扮,另一個身著大紅衣袍,脖子上掛著赤金嵌寶瓔珞與長命鎖的小公子,若是能安靜下來倒神似觀音殿前的金童玉女,可惜這手舞足蹈的,活脫脫一個無腸公子。
“這是誰?”心裡雖有猜測,林甄珍仍問出聲。
“我爹是宰相。”小公子驕橫的答話,報的卻是他爹的名號。
青竹姿的清冷公子煙雲消散,這面色漲得通紅的橫行螃蟹,與記憶里相差太遠。
手舞足蹈活潑好動哪像不良於行?
元家幼子,也不是生來殘疾,而是……
這此日子,自己忙於梳理前世記憶,所思所想全是自己該怎麼行事,才能避開前世悲劇,哪有心情理會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