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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而言之,謝侯爺身為這個時代中土生土長的傳統男性,他雖然在原配去世多年後,並沒有堅持要為原配守身,但他也絕對不是那種一邊自詡情深,一邊對著繼室無情無義,一邊又廣納美妾的人。

  女兒都已經去世多年了,陳老其實不在意謝侯爺房裡是不是多個妾、少個妾,但憑著陳老對侯爺女婿的了解,謝侯爺絕不會打著難以忘記原配的旗號納個和原配長相相似的妾,這是在折辱原配啊!

  雖然,這種找替身的行為要是傳了出去,按照此時的主流價值觀來評判,絕大多數人還是要讚揚謝侯爺一句情深的。可少年時的謝侯爺在陳老跟前待了足有十年,陳老不可能料錯侯爺女婿的心思。

  陳老由此猜出謝瑾華的身世有隱情。

  然而,人老了就該難得糊塗,只要小輩們都能平安,陳老就不打算說破這件事。

  再說回陳老約見柯祺這事,陳老原以為柯祺身上總該有些傲氣,畢竟這孩子確實心思靈巧勝過旁人,而這個年紀的青年大都想要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本事。陳老有心要磨一磨柯祺的心性。然而,在被柯祺用包容的心態淡淡寵溺了一回後,陳老就知道自己之前都是杞人憂天了。

  柯祺見老爺子實在心疼那根掉落的鬍子,想了想,便說:“先生,您這名字取得不好啊!”瞧他這話說得,好像給鬍子起名字對於他來說是件司空見慣的事,竟然還陪著老爺子討論起名字的好壞了。

  “這名字怎麼不好了?”陳老爺子覺得柯祺這話是在懷疑自己的專業素養,“虬,龍子無角者螭,一角者蛟,兩角者虬也。念,銘記於心也。虬念這名字哪裡不好了?難道名字里需要化用什麼典故?”

  柯祺很是真誠地說:“您取的這個名字確實風雅,但……好叫先生知道,民間向來有賤名好養活的說法。若是先生想長長久久地留著它們,這般風雅的名字可不行,不如再給它們取一些……小名。”

  陳老爺子:“……”

  賤名確實吉利,然而一位大儒抱著自己的鬍子喊“狗剩”、“貓蛋”什麼的,這能聽嗎?於是,這個話題暫時按下不表,老爺子面不改色地說起了別的。柯祺微笑著,很有眼力勁地順著新話題接了下去。

  柯祺陪著陳老爺子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

  等他回到家中時,謝瑾華迫不及待地問:“老先生都教導你什麼了?他有沒有贈你幾句箴言?他一定很欣賞你吧?他……”謝瑾華一直替柯祺感到高興,但他也知道,老爺子不太可能會收柯祺為徒弟,因為謝侯爺就是他的徒弟,若再收了柯祺,那就錯輩分了,總不能讓柯祺和謝侯爺以師兄弟相稱吧?

  “你問了那麼多,叫我先回答哪個問題?”柯祺笑著問。

  “那你慢慢說。我給你倒茶。”謝瑾華說著就要轉身去拎茶壺。

  柯祺果斷拉住謝瑾華的手,說:“別……這樣吧,待晚上睡覺時,我再和你慢慢說。”

  謝瑾華不懂,有什麼話是現在不能說的,非要留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但既然柯祺都這麼表態了,他也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好在現在就已經是傍晚了,謝瑾華便打算今日提早一些時間上床休息。

  天黑了,床幃放下來了。

  夫夫倆躺在床上,謝瑾華懷著期待的心情等著柯祺講一講從大儒那聽來的真知灼見,柯祺卻捏了捏謝瑾華的肚子,說:“今日也沒說什么正經的……倒是聊了取名字的學問。來,我給你取名字吧。”

  “什、什麼?”謝瑾華不是很理解這句話。

  柯祺抱緊了謝瑾華,先碰了碰謝瑾華的脖子,壞壞地說:“脖子修長如雁頸,我覺得可叫它白鴻。不對不對,得取賤名,那就叫……勺兒吧。胸口雪裡藏紅梅,我記得咱家有套瓷盤就是這個顏色,那就叫盤兒吧。肚子緊實……這肚子手感真好,我再摸摸,得給它取個好名字啊,我看不如叫它……”

  謝瑾華被柯祺摸得全身發熱,道:“你在做什麼!”

  “在學以致用啊!老先生教了我如何取名,我正好能用在你身上。”柯祺故作無辜地說。

  “你胡說!先生怎麼會教你這種不正經的東西!”

  “怎麼就不正經了?我這不是還沒摸到茶壺嘴呢……”

  茶壺嘴這個比喻很是形象,謝瑾華立刻知道了柯祺說的是什麼,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柯祺卻還不願意放過他,說:“你知道茶壺嘴叫的是什麼嗎?不過那玩意兒比茶壺嘴大多了……”

  “閉嘴,閉嘴,快閉嘴!”黑暗中,謝瑾華主動湊過去,用自己的嘴把柯祺的嘴堵上了。

  柯祺享受著來自謝哥哥的投懷送抱。嗯,取名這個遊戲可以一直玩下去嘛!

  很快就過年了,柯祺時常會去陳宅走動,餘下的時間則窩在家裡念書。因謝純英不在,謝侯爺就以不喜熱鬧為理由,儘量減少了府里設宴請客的次數。如今儲君之位不穩,謝府確實也該這般低調。

  人在忙碌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很快又到了會試的時候,天還冷著,柯祺雖沒有謝瑾華那樣怕冷,但也怕自己會在考場中凍出什麼病來,就帶了好幾包幹姜粉,時刻準備著煮了薑湯給自己灌下去。柯祺不挑食,但這不意味著他就喜歡喝薑湯了。等他出考場時,他覺得自己已成為了一塊行走的生薑。此時的考生真是太辛苦了啊!

  幾場會試考完,柯祺好好睡了一覺。等他歇過勁,陳老便叫他把卷子默下來。

  往屆、應屆的舉人都有資格參加會試,而在每一屆鄉試中,每個省份都會產生幾百的舉人。因此會試的參考人數一直居高不下,而錄取人數卻總在三百人左右。這樣的錄取比例是很低的。柯祺發揮得還算不錯,默了卷子給陳老送去,陳老覺得他考中的機率很高,就是不知道他能有什麼樣名次了。

  即便對柯祺很有信心,出成績時,陳老還是吃了一驚。

  柯祺榜上有名,高居第七!

  陳老自言自語道:“可見有一手好字是多麼重要!”會試的卷子在批改時,受主考官的主觀影響太大,按照陳老爺子的預估,柯祺的成績應該能進前五十名,但究竟是第五十名,還是第十名,這就要看主考官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卻沒想到柯祺竟然穩穩噹噹地拿了一個第七!他的字肯定給他加分了。

  要知道,自沖喜進了謝府後,柯祺每天都要練字,一日都沒有落下過。

  倒不是說柯祺能得第七全是因為他的字。但在文無第一的情況下,字寫得好確實能加分。在柯祺穿越前的時空中,就有考生因為一手好字被康熙點為狀元,那位的文章真的只是平平,靠字壓天下。

  柯祺的文章原本就做得很好,只是詩詞上差了點,但又靠他的字彌補回來了。

  “之前是老夫想岔了啊,能靜得下心來好好練字的年輕人,又怎麼會是那種急功冒進的人?”陳老對柯祺的評價越發高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愛須們,拈著其中的一根說,“是吧,臭蛋?”

  第一百五十章

  最艱難的會試過後, 柯祺反而不擔心殿試了。

  殿試由皇上出題,只考一題策論。這是柯祺最擅長的!而且他在這之前就已經見過皇上, 心態一直保持得很好,絕不會因為緊張而誤事。殿試對於他來說, 比會試要輕鬆不少, 比所有考試都輕鬆。

  近一年的時間, 朝中重臣都緊盯著儲君之位, 但朝中並不是只發生了這件事,不久前戶部和吏部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便都和南方的鹽市有關。這一次的考題就是從鹽市引申出來的經濟問題,如果考生們只知道讀死書,這樣的問題肯定是回答不出來的。而柯祺拿到了這樣的題目後, 只覺得如魚得水。

  柯祺很快就打完了糙稿。

  當初謝瑾華考殿試時,皇上雖想過要走近圍觀謝瑾華的考試過程, 但又怕自己的靠近會讓謝瑾華發揮失常, 以至於六元吉祥化為烏有,只好在高位上坐著。到了柯祺這裡,皇上覺得柯祺十分穩重,應該不會害怕他的靠近, 就十分任性地離開座位, 走到了柯祺身邊。柯祺寫一個字,他就看一個字。

  柯祺只當自己大學裡考試時被監考老師重點關注了。

  反而是柯祺前後左右桌的幾位考生, 見皇上始終站在這一處不離開,他們的心臟跳得都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尤其是柯祺左邊的那一位,這倒霉的考生, 因為過於緊張,額頭上冒出了陣陣虛汗。

  伺候皇上的小太監在心裡默默地想,不知道這位考生做得了怎樣的錦繡文章,皇上竟然就在他身邊一站到底了,要知道皇上平時到哪裡都坐著,很少有機會站這麼久的,尊貴的龍腳就不覺得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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