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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連中六元什麼的, 柯祺是不敢想的。他是務實派,真的不是做學問的人啊!

  對於柯祺來說,只要能進二甲, 這對於他的政治生涯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起點了。他既然志在仕途,狀元的名頭對於他來說就並不那麼重要。這麼說吧,古往今來有多少權臣,他們中有幾個曾是狀元郎的?可偏偏就是他們爬到了權利巔峰,為史書銘記,當年和他們同科的狀元卻都泯然於眾人了。

  趁著朝考前的那一點空閒,柯祺給謝瑾華上了幾堂數學課。

  勾股定理、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等差數列求和、等比數列求和、各種圖形的面積計算公式、各種立體的體積計算公式、圓周率……這些知識點對於現代人來說都不難。其實,對於精於算術的古代人來說也不難。畢竟聰明的古人能自己推導圓周率,而柯祺不過是站在了巨人肩膀上而已。

  但謝瑾華再如何博覽群書,數學絕對是他的弱項。

  面對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時,謝瑾華是心存敬畏的。於是,他越發崇拜柯祺了。

  對於男人來說,被人崇拜絕對是件能讓他們興奮的事。但柯祺的心裡怎麼就那麼不是滋味呢,畢竟他只是拿出了小學、初中的知識點而已啊!謝瑾華越崇拜,柯祺越覺得……他被穿越之神諷刺了。

  “這些都不難的,我也是書上看來的。”柯祺對謝瑾華說。他這麼說也不算錯,這些知識點在《九章算術》里都有,在柯祺穿越前的那個時空中,《九章算術》在漢朝就已成書了。雖然這個時空中沒有漢朝,也沒有《九章算術》,但歷史的發展進程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肯定也有其他的數學著作。

  謝瑾華用星星眼看著柯祺,說:“我懂。”我家柯弟就是這麼謙虛噠!

  “……你不懂。”柯祺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好好好,我不懂。”謝瑾華一臉寵溺地看著柯祺。

  柯祺放棄掙扎了。

  五月朝考,謝瑾華被授職翰林院翰侍讀,從五品。一般情況下,狀元都會被授職從六品修撰。但謝瑾華畢竟是開天闢地第一個六首狀元,他的起點比以前的狀元高了兩級,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葉正平同樣進了翰林院,是正七品的編修。

  翰林院中的官員大體上被分為兩種。一種是閣老預備役,他們年少有為、潛力無窮,負責起糙日常詔書,為皇室成員侍讀,擔任科舉考官等,有“天子私人”之稱,是天子近臣。另一種則是專心做學問的,負責修書撰史,在每年秋天舉行的經筵典禮上擔任講師等等。有能力的人可以兼任兩種職能。

  謝瑾華的翰林院侍讀一職是翰林院學士之一,最基本的職責在於刊緝經籍,發展到了現在,又多了為皇帝及太子講讀經史的職責,能夠時時面聖,必要時還需要充當顧問,是個非常有前途的職位。

  在謝瑾華這個年紀,很多人連鄉試都沒有過,他卻已經是從五品的官員了。這也就罷了。能進翰林院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他們中有不少已經在翰林院內蹲了幾年,職位卻比謝瑾華這個剛出茅廬的新人要低,縱然知道謝瑾華確實優秀,可到底有些意難平。於是謝瑾華的職場氛圍並不是很好。

  但要不怎麼說謝瑾華是老天爺的親兒子呢?

  當職場老人們還沒來得及試探職場菜鳥時,慕老就求得一紙調令,把謝瑾華和葉正平這兩個早就看好的苗子都搶到了崇文館中,一起負責修書的工作。修書是件大事,沒個十年八年的根本做不完。

  人人都知道,一旦書修成了,修書人必能名留青史;然而人人也都知道,修書是個苦差事,不是誰都能耐住寂寞去修書的,在成果沒出來之前,說不定謝瑾華接下去十年都沒有晉升的機會了。一時間,大家也不知道是該羨慕謝瑾華好,還是該同情他才好。但謝瑾華自己卻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

  家已成,家庭氛圍是謝瑾華所喜歡的;業已立,事業工作也是謝瑾華所喜歡的。有嬌妻,雖說柯祺越長越高,但每日叫著“謝哥哥”的樣子勉強能算是“嬌”吧;有幼子,咳咳,這個雖沒有,但謝瑾華有時候完全是把柯祺當兒子來寵溺著。總之,謝瑾華每天都精神滿滿地去上班,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家。

  柯祺又有了一種“我還在念書,老婆大人卻已經辛苦養家了”的酸慡感。

  謝瑾華的二師兄王文吉入了戶部,皇上將他任命為正三品侍郎。戶部掌管天下戶籍和國家財經,算是民政部和財政部的結合體。皇上很優待王文吉,身為他頂頭上司的戶部尚書已經年紀不小了,快要致仕了。也就是說,如果王文吉能儘快做出一些實事,憑著他的資歷,完全可以頂了尚書的位置。

  不過,想要在戶部做出實事來並不容易。

  前朝滅亡時,開瑞帝抄了那麼多貪官,安朝的國庫里就沒有缺過錢。至於戶籍人口,老百姓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人口年年都在穩步增加。在這樣的情況下,雖然戶部的官員一直受到集體嘉獎,但個人想要出彩是很難的。王文吉是個很穩妥的人,他不會為了掙功勞而盲目激進,只能靜候時機。

  王文吉不是北方人,在京城中沒有房產。

  因為王文吉是謝瑾華的師兄,再加上柯祺確實有心要交好王文吉,柯祺就主動攬了這件事,找了點關係,幫王文吉把房子都順利打點好了。王文吉這才能在夏日天熱起來之前就把家人們都接過來。

  有了這一層聯繫,王文吉雖是謝瑾華的師兄,卻和柯祺接觸得更多一些。

  王文吉原本覺得,像小師弟那樣的人物,幾百年裡都出不了一個。十七歲的六首狀元,這哪裡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但當他和柯祺聊得多了,就不得不承認,除了謝瑾華,這世上還有一個柯祺啊!

  柯王兩人漸漸成了忘年交。

  謝純英已打算好要在秋季述職期過後謀求外放了。家中諸事皆安,幾個弟弟俱已成家,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又有柯祺在暗中成為慶陽侯府的新一任大腦,謝純英對於自己要外放這事看得很開。

  於是,柯祺暫時歇了學業,一直被謝純英帶在身邊。謝純英不再像以前那樣,遇到事情時只是讓柯祺發表一下他自己的看法,而是真正放手讓柯祺去處理一些事情。柯祺的手段被鍛鍊得越發圓滑。

  這一日,謝純英帶著柯祺外出訪友,回到家時在家門口見到負責接送謝瑾華上下班的馬車空著回來了。謝純英自然要問車夫這是怎麼回事。車夫不敢瞞著謝純英,也不管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總之都給說了。原來謝瑾華確實已經下班了,卻被同僚們拉去喝酒了,據說還請了芙蓉閣的姑娘作陪。

  謝純英立即朝柯祺看去。大哥知道小兩口感情好,柯祺聽到這話只怕心裡會不舒服。

  柯祺有點擔心謝瑾華,說:“既然是同僚相邀,謝哥哥自然不好拒絕。”這都是職場中的潛規則,算是一種正常的社交應酬,柯祺能夠理解。他想了想,打算再幫謝瑾華說點好話,道:“會叫芙……”

  在這一瞬間,謝純英的眼神都變了。如果他現在正喝著茶,只怕一口茶就要噴出來了。

  柯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不由地結巴了一下:“會叫芙……芙……”

  大哥木著一張臉,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柯祺猜測大哥是老父親心態發作,擔心孩子在外頭學壞了,因此而覺得生氣,便說:“會叫芙蓉閣的姑娘,肯定是崇文館裡那幫風流文人們出的主意!好在他們雖風流不下流,謝哥哥不會被帶壞的。”

  大哥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抬腳朝府里走去。

  柯祺嘆了一口氣。他特意關注過崇文館中的人,那些人確實有才華,但同樣也很有個性。其中有一位是上上屆的狀元郎,現在是謝瑾華的頂頭上司,工作起來會廢寢忘食,然而一旦工作結束了,卻又最喜歡流連於青樓楚館,是章台路上的常客。別說是謝純英了,就是柯祺都擔心謝瑾華被帶壞了。

  但不管怎麼說,在家長面前,柯祺還是要堅定站在謝瑾華這一邊的!

  柯祺卻不知道,其實大哥心裡想的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謝純英在心裡暗道了一聲“好險”。他的腦子轉得太快,聽見柯祺說“會叫芙”三字時,心裡已經自動把接下去的幾個字都補齊了,差點就以為柯祺要說的是“悔教夫婿覓封侯”這一句,一時間百感交集,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柯祺。小四在外頭胡鬧,柯祺在家起了閨怨,大哥對此真覺得很尷尬啊。

  可見腦子轉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還好,沒人知道我心裡想了些什麼。

  嗯,大家長的威儀氣度始終如一地保住了。

  面無表情的大哥再一次感謝了自己的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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