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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瑾華倒是待厲陽不一般,聞言有些猶豫地說:“可是……”

  “謝哥哥!”柯祺這根刷了綠漆的老黃瓜再一次毫無壓力地裝起了少年,“不帶厲陽吧,就我們倆。”

  謝瑾華憋著笑,什麼都沒說。

  柯祺眼珠子一轉,把謝瑾華整個人都攬在了懷裡,戳著謝瑾華腰上的痒痒肉,說:“謝哥哥?”

  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謝瑾華在心裡大喊。一邊被以下犯上,一邊被叫哥哥什麼的,謝瑾華很快就認輸了。謝哥哥努力壓抑著笑聲,拼命地點著頭,說:“好好好,不帶他了。哈哈,你快鬆開我!”

  兩個人只帶著一個車夫就出門了。等到厲陽知道這事時,他追出大門,只看到了馬車的背影。

  厲陽有些難過,胃口都受到了影響,接下來那頓就只吃了六碗飯。

  第七十九章

  謝純英本在看書, 忽然抬起頭看向在一旁伺候的角三,問:“小四這幾天該休沐了吧?”

  角三恭恭敬敬地說:“今日就是四爺休沐的日子。”

  謝純英面色一僵, 問:“他去哪兒了?柯祺呢?”很好,休沐日竟然都不回家看望家長!正月里是去落泉村過得也就算了, 小四上上回休沐時說慕老那邊有安排, 於是沒回來。好吧, 跟著慕老還算是件正經事, 可上回呢?小四忽然就起興要去河上泛舟遊玩。再算上這一回,這都幾個月不見人影了。

  角三回答說:“四爺前幾日送了信回來,這幾日應該是去了崇靈寺吧。”

  謝純英猛然想起自己確實收到過這樣的一封信,只是他忙著忙著就忙忘記了。孩子不養在自己跟前就這樣, 養著養著就飛遠了。正值壯年的謝大哥嘆了一口氣,這一刻竟然有了些空巢老鳥的體會。

  可話又說回來了, 謝瑾華到底是已經從謝府中搬出去住的人, 謝府不完全算是他的家了。

  謝小鳥兒和柯祺一起上了崇靈寺。柯祺特意領著謝瑾華去了觀音殿,尋了那塊和謝瑾華很有緣分的平安牌。要不是上回他們忽然就遇到了德親王府的兩位兄弟,柯祺那時就想要領謝瑾華過來看了。

  無數的平安牌擠在一起。

  柯祺上回無心,很快就發現了那塊平安牌;這回是有意, 卻耗時間找了很久。謝瑾華見他額頭上都出了汗, 有心想說就這麼算了吧。他正要說出口時,柯祺終於從開瑞二年的平安牌中找到了那塊。

  謝瑾華摩挲著平安牌上已經開始褪色的墨痕, 道:“真是一模一樣啊。”

  “願大郎長樂無憂,這位母親……應該是母親吧?她的所求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柯祺頗為感慨地說,“比起供長明燈, 選擇立平安牌的人一般都沒什麼錢。越是沒有錢,就越希望自己的子孫能夠福祿雙全,能夠加官進爵成為人上人,再不濟也要財運亨通。結果,這位母親只求孩子能夠無憂而已。”

  “確實是一番慈母心腸。”謝瑾華微笑著說。他看向平安牌的眼神中帶著一點點不自知的羨慕。

  謝瑾華的指尖划過平安牌上的生辰八字,並且來回摸了好幾次,卻始終沒有觸摸“信女青留”這四字的落款。他總覺得自己的觸碰或許是對這位母親的唐突。於是,他把平安牌倒扣著重新放了回去。

  柯祺領著謝瑾華繼續往前走,說:“我上回來時還給你弄了個平安牌,看看這回能找到不!”

  “咦?”謝瑾華之前從未聽柯祺說過。

  柯祺笑著說:“所以,你完全不用羨慕那位大郎啊,他有親娘給他掛的平安牌,你也有親夫……輕點,親弟弟行了吧?你也有親弟弟我給你掛的平安牌啊。再說了,我覺得大哥肯定給你點過長明燈。”

  當謝瑾華病得快要死時,估計謝府把京城附近的寺廟、道觀都拜過一遍了。

  開瑞十六年的平安牌還新著,柯祺上回一共立了五塊,五塊系在一起很容易就找到了。謝瑾華見自己的八字和柯祺舅舅家四人的名字擺在一起,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一時間花都開了。

  柯祺在那一瞬間仿佛從謝瑾華的眼睛裡看到了無數的星星。他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真是的,金花花真是太容易滿足了,不就是一塊平安牌嘛……他還覺得有點拿不出手,然而謝瑾華卻如此喜歡。所以,果然還是要把金花花看緊一點!可不能讓他被外頭的怪蜀黍用一根棒棒糖騙走了。

  謝瑾華知道柯祺在某方面有些悶騷。

  悶騷這詞還是從柯祺那裡學來的。謝瑾華知道柯祺的“你也太容易討好了”其實意味著“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當謝瑾華用自認成熟的心態面對柯祺時,他把柯祺的嘴硬心軟都當作了叫人喜歡的地方。

  觀音大殿,清淨之地。小沙彌還未修成十全的定心,總忍不住朝那對小夫夫看去。

  待兩人回到住處,便見厲陽在門口守著。

  沒錯,就是厲陽!本該被留在問糙園中的厲陽!

  那麼魁梧雄壯的身材,那麼樸素無華的氣質,柯祺絕對不會漏看了!

  厲陽憨笑著迎了上來,無辜地說:“少爺,柯家少爺來了。他原是來問糙園尋少爺的,結果聽說少爺和少爺一起來了崇靈寺,他便也來了。小的給柯家少爺領了路。柯家少爺現在正坐在屋裡喝茶呢。”

  柯家少爺就是柯祐。柯家如今還和柯祺聯繫緊密的就只有柯祐而已。

  “……”柯祺覺得柯祐簡直是在實力坑兄弟。

  謝瑾華說:“難得柯家來人,我們先一起喝喝茶,等會兒我去抄經,你就陪著他在寺里走走,再讓他為你嫡母求個平安,才不枉來寺里走了一趟。”謝瑾華打算明日給生母誦經,因此今天要先抄一些。

  柯祐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柯祺了,差點沒敢認。過去的一年中,柯祐本人沒什麼變化,柯祺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生活的環境不一樣了,眼界心境都更上一層,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再壓抑本性。如今的柯祺就像是蒙塵的珍珠終於擦去了表面的塵土,恢復了溫潤的模樣。

  好在柯祐是個糙漢子,沒那麼多敏感的心思,面對柯祺時不會忽然自慚形穢了。他卻有點怕謝瑾華。當謝瑾華陪著柯祐一起喝茶時,柯祐非常拘謹。等謝瑾華起身去抄經了,柯祐一下子跳了起來。

  “出去走走,再喝下去,等會兒都不夠跑茅廁的。”柯祐已經不想再喝茶了。

  崇靈寺的後山風景還是很不錯的,正值萬物生發的季節,放眼望去便是層層疊疊的綠意。柯祐和柯祺倆算是一起長大的,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那種因為長時間沒有見面而形成的隔閡就漸漸消失了。

  柯祐從懷裡掏出一串珠子,遞給柯祺,說:“好東西,送給你了。”

  柯祺低頭細看,似乎是某種植物的種子經過特別處理後串成的珠子。他以為這是柯祐自己做的。禮輕情意重嘛!柯祺覺得柯祐送這個,比送金銀更叫他開心。他笑著說:“這什麼珠子?挺漂亮的。”

  “我哪知道是什麼珠子!舅舅、舅母說了一堆,我都沒記住。”柯祐大大咧咧地說,“不過肯定是好東西了。就這麼一串不金不銀的,你猜值多少錢?據說是花了整整十八兩銀子才順利求來的,嘖嘖。”

  柯祐口中的舅舅是指宋氏的兄弟,這些年一直待在老家做生意。柯主簿發達後,不屑認這門商戶親戚,於是他們從未來過京城,倒是年年托人暗中給宋氏送點錢。現在柯主簿死了,他們終於來了。

  嫡母家的親戚如何,其實和柯祺這個已經被分家的庶子毫無關係。

  柯祐卻一個勁地對著柯祺感慨:“真是和瘋了一樣。我舅母送給娘一整套這樣的首飾,你猜花了多少錢?因為是成套的所以更貴,花了一百六十八兩!不過,據說這些首飾都被聖女用法力加持過……”

  “你說什麼?什麼聖女?”柯祺追問道。

  “就是白蓮教、青蓮教之類的,據說是南邊剛興起沒幾年的一個教派。”柯祐的腦子裡真裝不了太多的東西,“我舅舅他們都信這個,還竭力地給我娘推薦。用他們的話來說,這是我娘的福分到了。”

  宋氏的兄嫂在私底下是這麼對宋氏說的:“……要不然你家那個沒良心的好端端能跌水裡淹死了?都是聖女憐你過得苦,又見咱們家誠意供奉,於是遣了水鬼將他的魂捉去,你才終於過上了好日子。”

  不管宋氏信不信,反正宋氏的兄嫂把柯主簿的意外死亡都看作了是聖女的功勞。

  “你再仔細說說。”柯祺貌似很感興趣地問。

  柯祐知道的也不多,只好絞盡腦汁回憶他舅舅都說了些什麼。那個教派名為青蓮教,說什麼佛祖坐白色蓮花傳教,他們聖女則坐青色蓮花涅槃等等,教義中雜糅了很多原本屬於佛教、道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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